黎明刺破黑暗,悽清的日光蒞臨大地。
清冷,寡淡。
宮中的內侍個個垂首而行,行色匆匆,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經過昨夜的大規模殺戮,空氣中還殘留着極烈的血腥味。
百官上朝要經過這條長長的走廊,他們紛紛屏氣凝神,如履薄冰。
歐陽劍串通卞城王謀反一事終於落幕,但這也意味着歐陽劍的勢力要倒臺了!
他們之中,但凡和歐陽劍有關係的人,都有可能被牽連。
就算沒有關係,若惹了太后和燕西尋不爽,也極有可能被其趁着這次機會肅清。
在踏入金鑾殿的那一刻,百官的心都是忐忑的。
安靜。
極致的安靜。
這是百官入朝這麼多年以來,少有的不做交流,肅穆而立。
蕭太后一襲黑金鳳袍,鳳儀萬千,在燕西尋的攙扶下緩步而來。
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朝臣的臉,看他們神色各異的模樣,心中暗爽。
這幫老東西,平日裏就知道和她背道而馳,今日,也該好好的挫一挫他們的威風了!
蕭太后坐在了鳳儀上,慵懶中透露着幾分殺意。
而燕西尋就立在高臺之上,立在她的身旁!
百官參拜,“臣等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太后微微頷首,“都起來吧。”
百官立在兩側,靜候着蕭太后的下題。
他們知道,今日的朝廷,勢必血雨腥風!
只見,蕭太后把玩着手中的珠子,收斂了面上的慵懶懈怠之色,陡然間肅穆威嚴。
“在哀家和幼帝的治理下,大商朝內竟然還有人和卞城王勾結!謀反!”
“歐陽劍一個已經被逐出朝廷的人,竟然手握二十萬精兵!”
“在場的諸位,爾等都是吃閒飯的嗎?”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們呢?爲何歐陽劍私自囤積兵馬,你們竟無一人知曉?”
蕭太后凌厲的目光刺向了百官,質問着每一個人。
威壓。
絕對的威壓。
這一刻,朝臣皆跪。
“臣等有罪!”
“臣等有罪!”
衆人齊聲高呼。
蕭太后輕哼了一聲,一句有罪難道就想了結此次之事?
這些朝臣不就是以爲法不責衆,她不敢懲罰滿朝文武罷了!
但,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威懾朝堂的機會,她怎能放過?
“既然諸位都認爲自己有罪,那又該當如何懲罰呢?”蕭太后紅脣噙起一抹冷笑,而後看向了燕西尋,“燕公公,你來說說吧!”
燕西尋的眼底一片狡黠之色,他就知道太后老婆肯定會把這個難題拋給他的!
幸好,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太后,都說法不責衆,臣看各位大人都身嬌肉貴的,刑罰就免了!”燕西尋一字一句的道。
這一刻,所有人都衝着燕西尋投來了感激的目光,果然,燕西尋還是不敢一下子得罪滿朝之人的!
然,下一秒,燕西尋的話幾乎要將他們氣吐血了!
“臣認爲,前段時間,大商國庫空虛,雖現在已經得到了緩解,但爲了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我等還是要開源節流!”
“諸位大人既然已經知錯,並深感愧疚,太后不如就讓他們爲國庫出一份力!”
“臣懇請太后,滿朝文武,罰俸三年!”
他浩然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上,久久迴盪。
轟!
他們最主要的來源雖不是俸祿,而是貪污剋扣,但三年的俸祿也不是小數目啊……
燕西尋好狠!
剎那間,他們的目光由感激變成了憤恨。
恨不得一下子掐死燕西尋這個閹人!
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燕西尋此刻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蕭太后看着百官喫癟、卻又無處發作的表情,脣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心情大爽,“諸位,燕公公的提議,哀家覺得倒是不錯,爾等以爲如何?”
“若有異議者,也可以選擇刑罰!”
百官哪裏還敢再說話?他們都是聰明人,又怎麼會看不出這蕭太后和燕西尋根本就是一唱一和,故意在搞他們?
“臣等無異議!”百官齊聲道。
“嗯。”蕭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看向了戶部尚書蘇鵬,“蘇大人,哀家的話,你都聽到了,三年之內,不必給百官發放俸祿!”
“是!”蘇鵬就差笑開花了。
減去給這些酒囊飯袋的俸祿,國庫豈不是又節省下了一大筆豐厚的銀子?
那他這個戶部尚書就不用整日憂心忡忡,擔心國庫沒錢,想辦法籌集了!
當然,朝中那些兩袖清風的官員就慘了。
他們從來不行賄賂之舉,更沒有經商,除了朝廷的俸祿之外就沒有了別的生計!
比如先前的周欽天。
他簡直是快要哭出來了,有苦難言。
燕西尋注意到他的面色不好,對其施以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目光。
周欽天這才稍微安穩了些,想來,燕西尋知道他是個清官,也看過他家徒四壁的環境,應當會幫他想一條出路的!
“諸位,對爾等懲罰之事,就到此爲止,接下來,該輪到勾結卞城王謀反的罪魁禍首了!”蕭太后的眸子一凜,聲音愈發的冷冽,“來人!押歐陽劍,卞城王,及其一衆附屬官員上殿!”
須臾。
歐陽劍和卞城王便被押了上來。
緊跟他們身後的,是牧長澤及其派系的官員。
他們皆是頭髮凌亂,衣衫不整,滿面胡茬,狼狽不堪。
蕭太后居高臨下,淡淡的掃視着他們,“爾等攪亂大商朝綱,蓄意勾結謀反,可知罪?”
卞城王哈哈大笑,反正他孑然一身,不怕有所牽連,“哈哈!蕭太后,我沒罪!”
“有罪的是你!”
“你聽信宦官所言,遠離賢臣,把大商的朝綱都治理成了什麼樣子?”
“馬上寒冬將至,糧食短缺,本王就不信,你和那個閹人,有辦法解決!”
“屆時,大商天下,民不聊生,凍死餓死不計其數!”
“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是因爲你的無能,纔會害死這麼多的人!”
他歇斯底里的吶喊着。
蕭太后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卞城王所言之事,也正是她所擔憂的。
見其不語,卞城王更加猖獗的站了起來,“女人當政,前所未有,你最好還是讓出掌權者的位置,做個清閒太后!”
“這江山,就要交給有能力的人來治理!”
蕭太后玉手緊攥,骨節作響,面色也越發的難看。
就在此時,燕西尋一個箭步躥到了卞城王的身前,狠狠的扇向了他!
啪——
一個清脆有力的巴掌落在了卞城王的臉上,硬生生的將他扇的連連後退,頭暈目眩。
他甩了甩頭,許久才恢復,而後,那雙眼睛猩紅怨毒的瞪着燕西尋,“死太監,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