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明顯的暖和。
夜風無聲吹起白鷺的秀髮，輕輕拍打着她的臉頰。
倆人相隔足足兩米，來到了家屬院的最後面。
這便是橫穿整個天橋鎮的那條河，也是青山境內唯一一條向西流的小河。
別看河面最寬處，也就五十米的樣子，但這條河的名字，卻相當的牛掰。
天河！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一條巨龍從東邊的地下破土而出，一路向西，最終騰空而去。
“今天去了龍山縣那邊，感覺怎麼樣？”
江文東停住腳步，回頭看着白鷺，和聲問道。
他在白雲縣接受組織上的談話時，白鷺這個龍山縣政府辦主任，則在青山市組織部的一個工作人員陪同下，去龍山縣走馬上任。
今天和她一起離開天橋鎮的人，還有驛城俠、王傳民和劉靜三個人。
驛城俠的位子，由派出所的王翰頂了上來。
王傳民的位子，則由縣委組織部的科員孫恆軍擔任。
劉靜的位子，是葉星辰“推薦”的陳紅，也是個女士。
按說。
白鷺在離開後，韋婉這個繼任者就該到位。
韋婉今天卻非得再陪葉星辰一天，明天再來天橋鎮報到。
“還行吧。”
白鷺認真的想了想，如實回答：“起碼錶面上，大家對我都很客氣。”
“都是這樣。”
江文東說：“你要在暗中觀察，科室內誰不怎麼得志。或者說，誰的工作年限最長。工作年限長，卻不得志的人，是你最好的拉攏對象。拉攏一批，冷落一批，打擊一批。要讓他們自己鬥起來，你才能容易掌控全局。”
縣政府辦，可不是鎮上的政府辦。
下轄行政、祕書、督辦、法制、信息和外事辦等六個主要科室。
縣政府辦主任，不是政府黨組成員，但可列席縣長辦公會和縣政府常務會議，其行政級別是正科級。
（再次特別說明下。九十年代初期，經濟高速發展的時候，佔地面積大，人口過百萬的縣級市。有可能它的書記和市長，都是高配副廳。整個班子成員的行政級別，也都是正處。而且這種縣級市，一般都是由省直管。但千禧年之後，就沒有這種好事了。這也是很多縣級市，千禧年後又逐個迴歸區縣的原因）。
江文東希望，白鷺這個縣政府辦的主任，能儘快的掌控全局，這纔出謀劃策。
其實他說的這些，白鷺都懂。
有些小手段，玩的也賊溜。
可她還是不住的點頭，洗耳恭聽。
她能真切感受到，喋喋不休的江文東，是真正的關心她，恨不得親自去幫她掌控縣府辦。
“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總算等他說完，白鷺纔回頭看了眼，輕聲說：“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明天一早，我就會帶着我媽去龍山。”
“好。”
江文東知道她回頭看的那一眼，是擔心別人看到他們孤男寡女的單獨在一起，影響不好。
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個移動電話，交給她：“今天在縣城，特意給你買的。”
白鷺皺眉：“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江文東說：“不用擔心別人，說你燒包啊，懷疑你的經濟來源不明啥的。伯母（白鷺的）在菜鳥食品和江柔集團，都有一定的股份。你是她女兒，別說是一部電話了，就算你開着小車上下班，也沒誰能在你的經濟上查出問題。”
“我自作主張給你買電話，是要告訴你。以後無論遇到任何，你自己扛不住的事，都要及時給我打電話。永遠，永遠，永遠。”
江文東連說三個永遠後，轉身看着夜色下，緩緩向西流淌的河水：“都不要走絕路。還要記住，沒有任何的問題，是我不能解決的。”
白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半晌後。
江文東低頭拿出了香菸，點燃了一根時，就聽她忽然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再找你借種，你會答應嗎？”
江文東一呆。
張嘴就要罵她，怎麼整天，滿腦子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可話到嘴邊時，他猛地想到了現在的白鷺，不再是以前的白鷺了。
她現在舊事重提，肯定是翻閱了以前的日記。
正在試圖通過“借種”的事，來打開那扇被封閉的門。
因爲倆人的真正認識，就是從她以爲江文東會被韓斌踢出天橋鎮，想找他借種開始的。
“會。”
江文東說出了這個字。
聲音不高，很快就被夜風吹走。
他慢慢的轉身看去。
就看到白鷺邁着輕快的步伐，讓她那窈窕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亮了。
早上七點四十，江文東和人不斷的打着招呼，來到了單位的三樓。
遠遠的，他就看到辦公室的門敞開着。
他走過去，往裏看去。
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小西裝的女孩子，正在動作嫺熟的，幫他擦拭着桌子。
韋婉。
今天早上五點半，昨晚就和白鷺約好的韋婉，就來到了天橋鎮。
用了一個小時，白鷺和她簡單的交接完畢。
主要是和她說了些，江文東在工作中的一些習慣。
韋婉都認真的記在了本子上。
她在鎮上喫過煎餅果子的早餐後，七點多點來到了辦公室內，開始打掃其實很乾淨的衛生。
“大壞蛋哪兒都好，就是愛吸菸。這個臭毛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改掉。”
韋婉打掃菸灰缸時，剛想到這兒，忽然猛地轉身。
就看到江文東站在門口，正饒有興趣的看着她。
看什麼，不認識我了麼！？
韋婉張嘴就想訓斥，卻又及時閉嘴。
她隨即端正了態度，雙手放在小腹前，微微欠身：“文東書記，早上好。”
“早上好，韋主任。”
本來已經心理準備（她會撒潑）的江文東，沒想到這個小丫頭，迅速端正了態度，當然也得和她正兒八經的。
“文東書記，我以後就是您的兵了。工作上有什麼做不到位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批評和指點。”
韋婉再次謙虛的躬身。
這小丫頭，怎麼好像變了個人那樣？
江文東滿臉狐疑的看着韋婉，就到她從沙發上拿起了一個君子揹包，拿出了一包東西，遞了過來。
江文東似笑非笑：“怎麼，上班第一天，就要賄賂我這個領導？”
韋婉落落大方的承認：“算是賄賂吧。”
江文東這纔看向那個小包，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家裏，幫我找老中醫求來的偏方草藥。”
韋婉回答：“它可以有效幫助男人，能成爲一個稱職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