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做夢。
等我去了龍山後，必須得找陳應臺當面談談這件事。
難道真有兩個空間嗎？
江文東精神專注的開車，思維卻在一個死衚衕內來回亂撞。
下午四點。
京城北郊的某大型陵園。
江文東把車子緩緩停在了路邊，擡頭看向了陵園內。
這是一座滿坡式的山坡，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墓碑。
可能是因爲氣場的原因，陵園內的樹木，好像也比別的地方“老”的快，樹葉開始泛黃。
從車子拐上這條路上後，葉星辰就閉上了眼睛，蜷縮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江文東和寧若初都很清楚，她現在是什麼感受。
儘管睿智的葉老做得那些事，實在讓葉星辰無法接受，但他終究是她的生父。
當初葉老出殯時，葉星辰就沒回京。
她心裏肯定很難受。
“星辰，我和文東陪你過去。”
陪着葉星辰沉默了足足十幾分鍾後，寧若初纔打破了車子裏的死寂。
“嗯。”
葉星辰低低的嗯了聲，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
江文東開門下車，繞過車頭打開了副駕的門。
他伸出了左手。
葉星辰擡手，有些涼的右手，輕輕放在了他的手心內，邁步下車。
寧若初打開了後備箱，拿出了上墳用的東西。
除了香燭、燒雞美酒等祭祀品之外，還有袖章和一朵小白花。
寧若初幫葉星辰帶好袖章，把小白花戴在她胸前後，挽着她的胳膊，看了眼拿着東西的江文東，走進了陵園門口。
嘎嘎！
一羣烏鴉從樹梢內展翅飛起，嘎嘎的叫着橫掠過他們的頭頂，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
但沙啞難聽的叫聲，卻爲陵園平添了幾分蒼涼，肅穆和詭異的氣息。
葉老下葬那天，葉星辰沒來，卻能精準找到他的墓。
因爲葉星辰的生母，早就在埋在了這邊，等待葉老好多年！
葉老的墓前，站着幾十個人。
這都是葉家的人。
但忙於工作的葉星雲，卻沒有在他爸的三七這天，從白雲跑來給他上墳。
葉星壁等人都在。
都用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走過來的江文東三人。
葉星辰的臉色，有些蒼白，身軀也在輕輕的顫抖。
跟在她背後的江文東，倒是神色淡然，絲毫不在意葉家那些人的兇狠目光。
寧若初更不在意！
依着初初的脾氣，葉星辰就不該來給葉老上墳。
葉老早就用一次次的實際行動，斬斷了父女之間的血脈親情。
一個女人，忽然叫道：“葉星辰，是誰讓你來給老爺子上墳的？”
這個女人是葉星壁的老婆。
葉家大嫂嫁入葉家後，就和葉星辰這個小姑子的脾氣，不怎麼對付。
只是礙於很多原因，也就是發生點小摩擦拉倒。
但今天！
葉大嫂左手掐腰，右手指着葉星辰，微微獰笑：“你這個對葉家不忠，對老爺子不孝的人！壓根就沒有資格來給老爺子上！尤其，你還帶了你的姦夫。”
說誰是姦夫呢？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抽死你老孃們？
媽的——
江文東皺眉看着葉大嫂，覺得最好還是冷靜下。
畢竟這老孃們，好像也沒說錯。
寧若初則下意識的，挽起了袖子。
葉大嫂罵葉星辰，她管不着。
甚至葉大嫂罵初初本人，她都不會在意。
但葉大嫂罵江文東，初初是真心不願意。
葉星辰看了眼初初。
初初立即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了。
“我來給他上墳，是因爲是他，把我帶來這個世界上的。”
葉大嫂——
不等葉大嫂說什麼，葉星辰搶先說道：“不要拿你是葉家的大兒媳身份，來壓我！你嫁到葉家後，你是怎麼孝順老人的，你爲葉家做過什麼，你心裏有數！你除了逛街打牌美容花錢之外，你可爲葉家做過一點貢獻？給老人做過一次飯，洗過一次衣服？”
葉大嫂嘴巴動了動——
葉星壁及時喝道：“葉星辰！無論怎麼說，你都沒有資格前來給老人上墳！尤其是你，竟然帶着江文東過來。你走。現在，立即，馬上給我滾！”
葉家其他人雖說沒說話，但看着葉星辰的目光裏，也帶有讓她滾的意思。
“我爲什麼沒有資格？”
葉星辰猛地擡頭，看着葉星壁，厲聲叫道：“咱爸怎麼對我的，你們心裏沒有數嗎？當我吐血住院時，你們耳朵聾了，還是腿斷了，變成啞巴了？對我的死活，不問不聞？”
葉星壁等人——
“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葉家的事。都是葉家，對不起我！”
葉星辰聲音放緩，說：“我這次過來給咱爸上墳，除了感謝他把我帶來這個世界上，把我養大的恩情之外。我還要在他的墓碑前，親口和他說一件事。”
說啥事？
“你想說什麼，滾一邊說去！”
葉大嫂抓住機會，扯着嗓子嚎叫：“因爲你根本不再是葉家的人了，那就沒資格給老人說什麼。”
她的話音未落——
葉星辰猛地擡手，狠狠抽在了葉大嫂的臉上。
啪。
耳光聲清脆無比。
葉大嫂原地轉圈。
葉星壁等人愣住。
但很快。
葉星壁等人就清醒，怒罵：“葉星辰，你敢打人？”
初初就要衝上去——
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
一把刀。
很鋒利的刀子，出現在了葉星辰的手中，擱在了葉家大嫂的脖子上。
她早就有所準備。
即將衝上去要收拾她的葉星壁等人，慌忙頓住了腳步。
“不怕死的，就來攔我。”
葉星辰雙眼發紅，盯着葉大嫂的眼睛輕聲說。
葉大嫂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囂張，腿開始打哆嗦。
傻子都能看出，葉星辰當前的精神狀態，處在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臨界點。
這時候誰要是敢有所異動，葉星辰肯定會用那把刀，狠狠劃過葉大嫂的脖子動脈。
再也沒誰敢撲擊葉星辰。
江文東緩步走了過去，把她的刀子拿了過來，輕聲說：“你去忙你的事。我來幫你拿刀。”
他說着擡頭，看了眼葉星壁，繼續淡淡地說：“我來幫你，砍人。”
江文東！
你他媽的有什麼資格，摻和我們家的家務事！？
葉家很多人都想這樣吼。
想了想，還是算了。
萬一刺激到江文東，真拿刀砍人呢？
葉星辰看了眼江文東，拎着祭品走向了墓碑。
江文東拿着那把刀子，和寧若初跟在她的背後。
三人所到之處，葉家人紛紛閃避。
有誰願意和瘋狗拼命呢？
葉星辰來到墓前，擺好祭品後，雙膝跪地。
她先給母親說了幾句話。
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身份證，擺在了墓碑前。
她看着墓碑上葉老的照片，說：“爸，這是我在你走後第一次、也最後一次來看你。其實，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葉星辰的身份證，還你了。你我之間，徹底沒有任何的瓜葛。從現在起。”
她說着，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身份證。
依舊是她的身份證。
她對葉老的照片說：“從現在起。我姓江，叫江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