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臺臉色大變,也失聲叫道:“姚紅死了!?”
始終低着頭的清中斌,猛地擡起了頭。
他那雙當年在戰場上,迎着槍林彈雨都不怕的眼睛裏,也終於露出了懼意。
還有說不出的悔恨!
“是的,姚紅死了。從縣醫院的五樓上,一躍而下。”
苗世傑的祕書連忙說:“她趁調查案件的田副局等人不注意,衝到了窗前。她在跳下去時,哭着說她要以死,來洗滌被玷污的清白身軀!並懇請田副局等人,能在她死後幫她討回公道。那樣,她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能閉上眼的。”
陳應臺的嘴巴動了動,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會議室內,瞬間深陷死一般的寂靜。
就像千年的古墓。
清中斌的大腦中,一片空白。
剛坐在會議室內後,清中斌就在心中琢磨着,苗世傑會怎麼利用這件事來做文章。
即便有七八個“目擊證人”作證,就是清中斌強行非禮了姚紅,那也是口說無憑的。
得驗傷!
得從清中斌和姚紅倆人的身上,找出他們強行結合的證據;以及姚紅被醫生檢查過後,確實遭受了非法闖入的鑑定報告。
可是。
就算清中斌早就知道,苗世傑集團喪心病狂,卻也沒敢想到,他們會把姚紅給徹底的滅口!
姚紅會爲了誣陷清中斌,不惜跳樓自殺,來個死無對證嗎?
肯定不會。
肯定是田紅敏等人“幫”姚紅,從縣醫院的五樓上一躍而下!
姚紅在飛速下降的瞬間,也是非常後悔的吧?
但已經晚了。
就像清中斌一樣,此時再後悔沒能聽從江文東的話,早點撤離龍山縣,從而再次“害死”了一個人,也白搭了。
清中斌更是後悔——
後悔當初田紅敏主動貼上來時,他爲什麼沒有放棄堅守的原則,接受田紅敏並在她的幫助下,把縣局經營的風雨不透,找到苗某人的致命處,再給予致命一擊。
當初。
如果清中斌接受田紅敏的話,估計苗某人早就被帶走了!
在清中斌的支持下,要舉報李世傑和鄭文博的那幾個證人就不會死;姚紅,也不會死。
“可就是因爲我堅守原則,拒絕了田紅敏!”
“這才讓田紅敏失去唯一的希望後,不得不繼續依附在苗世傑的身邊,繼續爲虎作倀。”
“從而害死了那麼多人。”
“清中斌!你,纔是殺姚紅等人的兇手!”
“最爲關鍵的是,就算我敗走龍山後,文東還得衝上來。”
“文東衝上來後,苗世傑等人已經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讓文東的工作難度,呈幾何倍數的增大。”
“我錯過了最好,也是唯一的機會。”
“如果文東再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我就是整個江系的罪人。”
“我是個罪人——”
清中斌心中狂吼着,真想噌地站起來,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掐死苗世傑。
但他最後的理智告訴他,絕不能這樣做。
要不然就會死更多的人。
苗世傑就是一隻,藏在珍貴瓷器(羣衆)裏的老鼠。
再怎麼高明的獵手,要想抓住這隻老鼠,一個不小心就會打碎瓷器,這就是古人常說的投鼠忌器。
要麼變成老鼠,要麼變成貓!
“我太迂腐了。”
強行鎮定的清中斌,痛苦的閉上了眼,也把眼底的恐懼,深深的掩藏。
他怕了。
是真怕了。
不是怕苗世傑等人會幹掉他。
而是怕苗世傑等人爲了幹掉他,去傷害更多的人!
“要想在就能的確保無辜者,不被傷害的情況下幹掉苗世傑,就必須得用更黑,更狠的手段。文東,你會是苗世傑的對手嗎?”
清中斌胡思亂想到這兒時,突聽砰的一聲巨響。
他被驚的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擡頭看去。
擡手重重拍案的人,是常委副縣長陳應臺。
大家都下意識的,看向了這個即便是在開班子會議時,也會穿着白襯衣,牛仔褲的女人。
此時此刻。
這個身材絕對性感,容貌絕對俊美的女人,在重重的拍案而起後,渾身都散着濃濃的怒意。
她的臉色漲紅。
她那雙藏在金絲眼鏡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像躲在叢林內要捕殺獵物的母豹那樣,死死的盯着清中斌。
接下來。
她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清中斌同志,在龍山湖畔指認你強行非禮她的姚紅,死了。她跳樓自殺,以死來抗爭所遭受的非法侵犯,來洗滌被玷污了的軀體。難道,你作爲唯一的當事人,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苗世傑等人都沒說話。
大家只是靜靜的看着陳應臺,眼神裏帶着明顯的尊敬。
甚至有人看着陳應臺的眼裏,都浮上了敬畏之色。
死死盯着清中斌的陳應臺,眼角餘光卻把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看在了眼裏。
心中徒增說不出的驕傲:“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我有着,敢單槍匹馬質問清中斌的勇氣和膽量!不像你們這些人,因清中斌是所謂的江系骨幹,就不敢和他硬碰硬。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魔都陳家的少夫人,是怎麼爲了受害者討要公道的!我敢說,本次會議後,我陳應臺在龍山縣的威望,纔算是正式樹立了起來。”
面對陳應臺那異常陰森的眸光,清中斌心中的悔恨、懼意,忽然一下子消散了。
只想笑。
縱聲狂笑!
笑這個自以爲站在正義一方的女人,是何等的愚蠢!
最好再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最好是擦亮眼,以免以後在苗某人的胯下含辱承歡時,再後悔。
但清中斌很快就再一次的,把這種不該有的衝動,徹底壓了下去。
他和陳應臺對視着的目光,迅速淡然:“陳副縣,你想讓我說什麼?讓我承認,我這個堂堂的龍山縣政法委書記,兼縣局局長,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會在縣家屬院的後面,因垂涎姚紅就強行非禮了她?”
陳應臺馬上厲聲喝問:“難道不是?如果不是這樣,姚紅怎麼會以死,來洗刷軀體上所受的玷污?”
呵呵。
清中斌微微冷笑,緩緩起身。
他不再理睬陳應臺。
只是雙手按着桌子,身軀微微前傾,盯着苗世傑的眼睛。
輕聲問:“苗書記,你相信我會強行非禮姚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