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計較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這段時間,肯定自我反省過很多次。你所犯下的罪行,夠你死多少次的?你在打掉苗某人集團時,得做出多大的貢獻,才能算是戴罪立功,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呵呵。
田紅敏無聲笑了下,直接走下馬路,踩着殘雪咔嚓咔嚓的響聲,走進了麥田內。
“江局,我以前就對你坦白過了。在過去的這十年內,我堪稱是壞事做盡!我的手上,沾滿了罪惡的鮮血。我覺得,就算我獨自把苗某人的犯罪集團打掉,我都無法爲自己爭取到一條活路。”
咔。
咔咔。
田紅敏踩着殘雪,迎着無聲的北風,向前走:“如果不是爲了兩個侄子,我絕不會暗中和你聯絡。因爲我很清楚,隨着苗某人去死,纔是我唯一的下場。這也是苗某人忽然不再以我的兩個侄子,來要挾我之後,我馬上搖擺起來的原因。”
江文東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面。
田紅敏信步而行:“只是我沒想到,江系未來的陰狠,相比起苗某人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爲了兩個侄子的安全,我不得不再次向你低頭。”
她停住了腳步。
轉身看着江文東:“江局,誰掌握了我的兩個侄子,誰就掌控了我田紅敏的生死!”
江文東點頭:“從這一點來看,你和苗某人是一類人。都在拼了命的,保護被自己視爲未來的希望。因此,你們兩個是那種很矛盾的人。”
“江局。”
田紅敏說:“實不相瞞,自從苗某人忽然對我改變了態度後,我就始終在暗中調查原因。可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怎麼忽然間,真把我當女兒般的來對待了。而且我能肯定,絕不是那種假惺惺的利用,而是發自肺腑的。就像,我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那樣。可是,我始終沒查出什麼來。最爲關鍵的是,苗某人在緊急銷燬,我此前的所有犯罪證據。”
她都不知道的事。
江文東更不知道。
他只在認真的想了想,說:“我離開龍山時,苗某人對我說,他會在臨死前告訴我一個祕密。我猜那個祕密,肯定和你有關。”
“難道,我真是苗某人失散多年的女兒?”
田紅敏自嘲的笑了下。
“其實要想搞清楚,你們兩個有沒有血脈關係,也很簡單。”
江文東隨口說:“你完全可以,暗中收集苗某人用過的dna信息,然後去做個親屬鑑定。”
基因鑑定的結果,如果倆人的基因相似度爲99.6,那就是父女無疑。
叔叔和侄女的基因相似度,低於25%,但大於10%。
如果是舅舅和外甥女的關係,基因相似度和叔叔、侄女的關係,差不多。
夜!
已經很深了。
苗世傑還沒睡覺,而是靜靜的坐在書房內,看着手中的兩份基因鑑定書。
這兩份基因鑑定書,是上個月他派心腹帶着樣品,去了國外一家權威機構後的結果。
心腹不知道樣品是誰的。
只是按照苗世傑的吩咐,祕密辦理此事,並在今天晚上送回了結果。
苗世傑和田紅敏兄妹的基因相似度爲——
零!!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苗世傑和田紅敏兄妹倆之間,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那麼苗世康,爲什麼會說田紅敏是兄弟倆的外甥女呢?
就憑苗世傑的智商,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一點都不難。
“呵呵,老二啊老二,你還真有一套。”
苗世傑呵呵輕笑着,拿起打火機啪噠一聲,點燃了那兩份重金求來的鑑定書。
上當了。
他被苗老二給狠狠的玩了一把。
苗老二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因爲他販賣人口的行爲,觸犯了苗老大的底線!
苗老二爲了確保自己那雙手,被剁掉,纔拿田紅敏來設局。
這份基因鑑定書,是苗世康送給苗世傑的,聲稱這是他和田紅敏的親情鑑定書。
兩人的基因鑑定相似度,爲21%。
這個相似度,完全符合舅舅和外甥女的基因吻合度。
“老二,你從小就是這樣。大智慧沒有,小聰明倒是不少。”
苗世傑再次用打火機,點燃了那份鑑定書:“如果你不送這份鑑定書,來進一步證明我和敏敏的親屬關係。呵呵,我也不可能產生疑心,暗中派人重新做鑑定。好,很好。”
隨着火焰的熄滅。
苗世傑頓時就感覺渾身的輕鬆,壓在心底的那座大山不見了。
“老二必死無疑。”
“那我以後,該怎麼對待敏敏呢?”
“是依舊把她當女兒來疼愛,還是像以前那樣的對她?”
苗世傑低聲自語着,起身走到後窗前,慢慢推開了窗戶。
今晚的氣溫,很低。
絕對是滴水成冰。
零下十五度的氣溫,放在青山近百年來的歷史上,那也是極其罕見的。
不過。
天氣越冷,被窩裏就越暖和。
人的睡眠質量,就會越好。
尤其懷裏抱着一具軟玉溫香時,不想起牀的感覺更甚。
“再睡,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啦。”
依偎在江文東懷裏的初初,輕輕擰着他的耳朵,柔聲嬌嗔:“你不起來,也不讓我起來。我還有很多春節期間的工作得安排呢。哪怕是讓我去後面的白鷺家,囑咐她幾句也好啊。關鍵是肚子餓,從昨晚午夜到現在,就陪着你在這胡鬧,水米未進。”
江文東閉着眼,撫摸着她綢緞般的肌膚。
恬不知恥的問:“都好幾次了,你還沒喫飽?”
初初小臉一紅。
手指不輕不重的掐着他:“如果動了胎氣,看我怎麼收拾你。”
江文東不爲所動。
窗外的天,真的漸漸黑了下來。
小孩的吵鬧聲,放鞭炮的聲音,越加的清晰。
初初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掀開被子坐起來,穿衣服。
江文東這次沒有阻攔她。
一整天都沒喫飯了,他也餓不是?
初初腆着個肚子,趿拉着小拖鞋,出去做飯了。
其實。
她比誰江文東更渴望,總是賴在牀上。
聽他說着那些不着調的話,好像一塊橡皮泥那樣,隨便他揉捏。
不過實在是餓啊。
有些東西啊,喫的再多,也不抗餓。
畢竟她現在是兩個人喫飯,一整天不喫飯就餓得心裏發慌。
簡單的下了點麪條,倆人卻像喫山珍海味那樣,在牀櫃上你爭我搶。
初初的飯量真大!
看着她面前的三個空碗,江文東很是驚訝。
“看什麼呢?嫌我飯量大?”
初初擰了下他的耳朵,說:“你先睡,我去後面找白鷺,再完善下春節期間的工作計劃。”
“行,你早點回來。”
江文東打了個哈欠,鑽進了被窩裏。
別看從昨晚午夜到現在,除了去洗手間之外,他就沒下過牀。
可真正睡眠的時間,也就兩三個小時。
鬼知道他爲啥,就總是睡不着呢?
現在剛喫過熱騰騰的麪條後,江文東就“食困”了。
初初剛走出去沒多久,他就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江文東忽然被凍得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
眼前漆黑一片。
可懷裏卻有個很軟,卻很涼的身軀。
他下意識的擡手去推——
一個幽怨的女人聲音,從懷裏響起:“小流氓,姨是一樣的姨,肚子分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