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個龍山,有哪個人有資格讓苗世傑說要攤牌?
竟然要攤牌,爲什麼讓我們兩個過來?
井霞和張小鹿心裏想着,迅速對望了眼。
“小井,小鹿。”
苗世傑左手輕撫着井霞的手背,右手輕輕拍了下張小鹿的胳膊,滿臉慈父般的親和:“給你們說實話吧,我今晚之所以讓你們過來,是要爲你們兩個在我進去後,提前找好後路。或者說,把你們託付給能保護你們的人。”
啊!?
井霞倆人大喫一驚。
“那樣我進去、甚至死了後,你們纔不會被傷害。畢竟你們兩個這些年來,並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最爲關鍵的是,你們的工作能力很不錯,和敏敏有的一拼。我想,那個人可能會收留你們的。畢竟,招待所看似不起眼,卻擔負着別處無法起到的耳目工作。小鹿在財政局,那更是陳應臺極力爭取的人物。”
苗世傑繼續說:“等會,你們都坐在他身邊。放心,他不會拒絕你們的。因爲他主動提出來拜訪我,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思想準備。需要我給他穩定,那就得接受我推薦給他的人。”
井霞倆人呆呆的看着他,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
在她們的潛意識內,整個龍山就是苗世傑的!
即便某人調來龍山後,硬生生奪走了三鎮,創建了龍山新區。
但某人要想在短時間內扳倒省裏有人,市裏擁躉無數,把控龍山經濟區,更是黑夜王者的苗世傑,那也是癡人說夢。
可是現在——
門外,傳來了狗吠聲。
“去,你們換上睡袍。這樣,才能彰顯我們的誠意。你們啊,一定要記住我的話。要不然你們就得陪着我一起進去,或者去死。”
苗世傑再次拍了拍她們的手,站起來快步出門相迎。
隨着一聲呵斥,幾隻咆哮着要撲上去,把鐵鏈子掙的嘩啦響的黑背狼犬,立即閉嘴搖起了尾巴。
“文東。”
苗世傑快步走到院子中間時,江文東也剛好走到了他的面前:“苗書記。”
兩隻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輕輕的晃動了起來。
“自己來的?”
親切稱呼“文東”的苗世傑,看了眼小院門口,笑着問。
江文東也笑着回答:“有人送我過來的,送我的人在車上,不會打攪我們的談話。苗書記,這個小飯店的位置雖然偏僻,但是風景獨好啊。後面是山,前面是灣。可謂是依山傍水,風水絕佳。”
“哈哈,沒想到文東你也會看風水。”
苗世傑哈哈一笑,鬆開手擡頭看着小院四周,感慨的說。
“其實早在幾十年前,這兒還是那些犯錯幹部野外勞動時的一個休息點。那時候,我是管理他們的隊長。也正是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裏,我認識了黃體和副省他們,並從此平步青雲。如果我想的話,呵呵,現在的青山班子裏,肯定得有我的一把椅子。”
他不是在吹牛。
就憑苗世傑的工作能力,尤其是爐火純青的手段,再加上幾十年前和那些老幹部打下的良好基礎;只要他想往高處爬,在青山班子裏爭得一席之地,堪稱是十拿九穩。
江文東沒說話,只是拿出了香菸。
幫苗世傑點燃後,倆人就站在了院子裏,任由開始有些涼的南風,隨意吹拂着他們的臉。
苗世傑說。
江文東聽。
就像江文東急吼吼的跑來這邊,就是爲了聽苗世傑講那過去的事情。
“畢竟在那個年代,我爲了能幫大姐報仇,爲了往上爬,可是狠狠收拾過很多人。”
“等我基本掌控龍山,把所有能給我造成威脅的對頭,全都從龍山勾除後,我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怕了。”
“因爲我殺的人,太多了。”
“我能肯定,我早晚都會遭到最慘的報應。”
“說實話,我不怕得到報應,可我怕小新出事,讓我絕後。”
“於是我就決定,必須得把苗新培養成一個真正的爲民好乾部!”
“除了他自身正之外,就再也沒什麼能保護他了。”
“我更要讓龍山,成爲確保小新安全成長的環境。”
“於是,我果斷放棄了其實不該是我的前途,決定老死龍山,把龍山經營成我的天下。”
“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更是實現了我的夢想。”
“我這一輩子,有了太多的女人。但我知道,我絕不能像老二那樣到處留種,要不然就是給敵人留下最多的致命把柄。我只要有小新一個就好。”
提起兒子後,苗世傑雙眼放光。
很自豪!
嗯。
江文東嗯了聲,示意他說的沒錯。
苗世傑繼續說——
“關鍵是,我絕不會允許小新,享受到我所帶來的紅利。要不然,他就再也不乾淨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確保他是安全的。就連他出國留學的錢,那也是我給他借的,需要他在外勤工儉學,自己還債。”
“我以爲,我會在龍山無敵到退休。”
“即便退休後,接替龍山的人,也會在我的掌控之下。”
“可我沒想到——”
苗世傑滔滔不絕到這兒,擡手輕輕的拍了下江文東的肩膀。
他沒想到江文東來了。
江文東來龍山之前,就有很多外來幹部試圖在龍山佔據一席之地。
七年前的鳳聯軍,去年的清中斌和葉星雲等等。
他們無一例外的,要麼丟下老婆獨自灰溜溜的逃走,要麼在拼搏過後卻也無奈敗走,要麼就察覺出不妙後自己調走。
江文東剛來龍山時,苗世傑也以爲他是第二個清中斌,或者第二個葉星雲。
“我這才知道,龍山放在全國範圍內,就是個小水窪。當猛龍過來時,我這隻坐井觀天的青蛙,根本就沒有和你兩敗俱傷的資格。”
苗世傑笑:“不過這有什麼呢?我兒子現在追隨你的左右,我父親和我老婆也都在那邊等我太久。除了小新和我的老媽之外,這邊就再也沒有讓我留戀的人。文東,我這輩子啊,絕對沒有白活。無論我怎麼死,我都毫無怨言。”
江文東點了點頭,表示很認可他說的這些。
“來,進來說。外面起風了,有些冷。”
苗世傑挽着江文東的胳膊,特親熱無比的樣子,把他帶進了那間包廂內。
確實外面起風了,氣溫有些冷。
屋子裏卻暖虛虛的。
兩個妙齡少婦穿着黑色的輕紗睡袍,白肉若隱若現的,踩着小拖鞋站在門後,都一點都不覺得冷。
“江局,您來了。”
井霞和張小鹿在江文東進門後,立即齊刷刷的彎腰行禮,嬌滴滴的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