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國師 >第160章 巴羅-李嘉圖等價
    第160章巴羅-李嘉圖等價

    新歪脖子樹下,姜星火仰頭看着飽受秋雨摧殘後,反而枝條韌青的樹冠。

    看了半晌,方纔說道。

    “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妨先做個猜想,這個猜想對不對,由你們來判斷,如何?”

    “自是可以的。”

    “譬如說,朝廷會發大明國債.”

    姜星火眼瞼低垂,向着秋先生刻意‘解釋’了一番:“嗯,上節課你沒聽到,國債的意思呢,就是國家發行一張紙,相當於借條,上面寫了幾年息率如何,到時候認購的百姓,便可以拿着國債連本帶利地向朝廷拿錢。大約便是,國家給百姓打了個借條。”

    夏原吉滴水不漏地表現出了恍然大悟地樣子,連連頷首,時不時還冒出一句讚歎。

    看着這位秋先生的表演,姜星火心頭愈發篤定。

    裝!接着裝!首先,大鬍子根本不可能臨時一找,就能從詔獄裏找到前戶部的下獄官員。

    其次,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按照半節課的暗中觀察,這位秋先生談吐不凡,見識廣博,顯然不是普通的什麼員外郎所能擁有的。

    最後,大日月國債都出來了,正版的大明國債都開始流通了,你擱着跟我恍然大悟啥呢?

    事實上,這節課也是姜星火的一個測試。

    在詔獄中的課程,只剩下最後四節了。

    這個是不能變得。

    至於業餘掃盲,也就是出獄前這兩個月的事,不耽誤他出獄。

    姜星火打算測試一下,大明帝國的高層,對於自己的建議,到底有重視,或者說,哪怕建議難度高了點,到底能不能落到實處。

    所以,才提出了稅卒衛。

    如果外面真的出現了,那麼也就意味着,大明的新皇帝,傳說中的永樂大帝,已經對自己投入了關注。

    道理也很簡單,如果說之前李景隆在詔獄裏,那麼還有一種可能是李景隆寫他自己的名字遞交建議。

    但現在李景隆既然已經出使琉球(姜星火不知道去的實際上是日本),那麼總不可能寫他自己名字了吧?從海上寄過來和陸地上,一查就知道,錦衣衛又不是傻子。

    所以,如果在李景隆不在場聽課的情況下,大明帝國的高層又嘗試了自己的建議。

    結論就只有一個。

    “我真的被大明帝國的高層所關注,甚至,改變了歷史線?”

    這個想法,讓姜星火一時有些心氣難平。

    特喵的,老子不過是蹲詔獄裏指點江山一下。

    怎麼伱們還真都給做成了?這以後出獄了可怎麼辦?一想到此處,不知不久後的未來大明帝國的高層要如何對待自己,姜星火反而有了一絲躊躇。

    說說而已。

    你們怎麼還真當真了啊!

    不過好在,姜星火素來坦蕩。

    “反正我又不怕死。”

    思緒迴轉,姜星火繼續道:“那麼你們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上一個捧哏麥克景隆現在在日本被當太上皇供着,各方勢力都爭相巴結,爭取他的支持,他不在了,朱高煦唯有盡職盡責地接過了捧哏的接力棒。

    “那就是國家發行國債來籌集資金,效果跟增加稅收籌集資金的效果,是一樣的?”

    姜星火在地上簡單地寫了個數學模型,寫了經濟主體效用函數,和代表國家部門以及家庭部門的當期預算約束,以及跨期預算約束(可理解爲未來的對於花錢的預期限制)。

    經濟主體效用函數U=c1+βc2家庭部門s1(當期預算約束):c1=w1-t1-bs2(跨期預算約束):c2=w2+(1+r)b-t2國家部門s1(當期預算約束):G1=Nt1+Nbs2(跨期預算約束):G2=Nt2-N(1+r)b然後用拉格朗日乘數法,來解經濟主體的效用最大化問題,得出了FOC(一階條件),也就是。

    c2=β(1+r)c1這是古典政治經濟學中最基礎,也是入門級的經濟模型,又被稱爲“李嘉圖等價”。

    是大衛·李嘉圖在《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一書的第十七章中表述的論點:政府無論選用一次性總付稅,還是發行公債,來爲政府籌措資金,均不會影響消費和投資。

    同時,“李嘉圖等價”在凱恩斯主義思潮泛起、消退後,依舊起到了歷久彌新的效用,也成爲了新古典宏觀經濟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於研究政府債務,尤其是現代財政結構具有類似於“道”的標誌性意義。

    地面上奇奇怪怪的數字和符號,兩人自然是看不懂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依據自己的本能或經驗,提出質疑。

    “效果肯定不一樣。”朱高煦用很淳樸的道理解答說:“加稅,農民會起來造反的。”

    姜星火點點頭,又看向‘秋先生’。

    夏原吉眉頭擰緊,他隱約意識到,問題似乎並沒有朱高煦說的那麼簡單。

    誰都知道加稅會造反,問題的核心在於,國債爲什麼能跟加稅掛上鉤?

    這不由地讓夏原吉有些忐忑了起來,別是大明國債操作錯了?“你覺得呢?”

    “我覺得還是不一樣的,肯定不是加稅會造反這麼簡單,但是一時半會兒這個關隘在哪,我暫時也想不透。”夏原吉誠實道。

    姜星火乾脆說道:“我舉個例子,你們來理解看看對不對。”

    “國家徵稅和國家借款(大明國債)在邏輯上是不是相同的?”

    “假定大明的人口達到峯值狀態,由於人地矛盾的原因,人口總量很難繼續增長,那麼可以視爲不隨時間而變化。”

    “【假設】大明決定對每個人減少現行稅收(一次性總付稅)100文銅錢,由此造成的財政收入的減少,通過向每個人發行100文大明國債的形式來彌補(再假定大明國債期限爲一年,年利息率爲5%),以保證大明的財政支出規模不會發生變化。”

    姜星火提問道:“那麼減稅後的第二年,如果大明依舊決定保持收支平衡,會發生什麼?”

    夏原吉似乎領悟到了一些東西,他答道:“減稅後的第二年,如果依舊決定保持收支平衡,爲償付大明國債本息,大明必須向每個人增課105文銅錢的稅收。”

    姜星火微微頷首,繼續說道。

    “面對稅收在時間上的調整,納稅的百姓,如果他/她【絕對理性】,是否可以用增加儲蓄的方式來應付下一期增加的稅收?”

    “實際上,完全可以將國家因減稅而發行的價值100文銅錢的大明國債加上5%的利息,作爲應付政府爲償付國債本息而增課稅收105文銅錢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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