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國師 >第431章 濟養
    姜星火很忙。

    是真的很忙,中午給玻璃系列裏的高端產品天文望遠鏡帶完貨,下午還得去大明行政學校上課。

    玻璃系列裏面,目前推向市面的,不同款式的玻璃鏡當然是銷售主力,放大鏡是給老人用的,而用來人工製造彩虹的玻璃棱鏡,則純粹是科普產品加兒童玩具了,至於天文望遠鏡,則是一頂一的奢侈品仰望星空也是要花錢的好嘛。

    世間的道理就是這般,陽光是免費的,陽光下的製冷是收費的;水是免費的,無污染的水是收費的;星空是免費的,能看得清楚的星空是收費的。

    你別跟我說別的,我就問你,我養邪龍不花錢怎麼養出來?    “二位要同去嗎?”

    看着高遜志和曹端,姜星火問道。

    “來都來了.”

    曹端的日程計劃是沒有計劃,哲學問題琢磨不明白,顯然需要從別處找點靈感。

    “那就去吧。”高遜志也準備給自己放一天假。

    於是,幾人來到了草創的大明行政學校。

    因爲目前無論是禮部的駐外天使館的外交人員,還是大明銀行的專業管理人員,都相對缺乏,所以大明行政學校的主要招生來源,還是從已入仕的官員和有功名的讀書人中招收。

    官員經過短則一兩月、長則半年培訓,進入外交、銀行等相關專業崗位;有功名的讀書人,則是走“三舍法”的路子,計劃需要經過爲期至少三年的在校學習,才能畢業。

    跟宋代的三舍法差不多,大明行政學校的上舍生(約等於大四學生)通過累積的考試成績,以及參考平時的學業和品行,上等生可以上報朝廷之後,直接授予官職;中等生可以免除科舉前面幾場的預考,直接參加最終的殿試;下等生(包括一些成績極其優良的內捨生和個別外舍生)可以獲得“取解”,即選送士子應進士第的資格,而且還可以留校任教,充任學正、學錄.大概相當於後世大學裏的助理講師、導員的職務。

    而未來隨着變法進程的深入,顯然會有更多的專業部門會組建,而對相關專業官員的需求也會隨之增加,不僅僅侷限於現在的外交、銀行。

    所以學校對於培訓和培養兩種教學模式的課程重心要求也是不同的,培訓更多地注重專業知識,而培養更注重通用知識。

    走“三舍法”這條路大明的行政學校學生,主要要學的是行政管理學、行政法學、組織學等等,而這些東西都是大明從來都沒有的東西。

    所以姜星火今天要講課的對象,其實不是大明行政學校的學生,而是教師。

    學生得跟秋闈同步招生。

    嗯,不是能跟秋闈碰一碰,而是撿點不打算走科舉的“殘次品”。

    好吧,雖然說起來很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新成立的東西,哪怕是走捷徑,還是備受質疑的。

    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我是考生,我有信心科舉中進士,我爲啥要來你這個學校浪費起碼三四年的時間?我直接考不就行了。

    畢竟伱這個學校,最後也得成爲上舍生以後,纔能有可能直接去參加殿試,而中間淘汰機率,宋朝已經提供了足夠的參考樣本了。

    所以既然沒有一步登天的考試,那麼對於足夠優秀的學生來說,還不如直接走老路。

    沒辦法,觀念在這擺着。

    別管是“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還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鼓勵的都是走科舉這條“正路”。

    而無論是蔭官,還是舉監,在官場上論資排輩的“含金量”上都跟科舉比不了。

    這就像成人自考本科跟全日制本科一樣,理論上好像是一樣的,但在人們的心中,能一樣嗎?

    我能正經考大學,整那些幹嘛?    這種觀念,只能通過時代的發展來慢慢改變,光是朝廷給政策,第一是傾斜的太厲害會引來巨大的不滿,第二是反而容易弄巧成拙,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所以姜星火覺得現在這樣倒也沒什麼不好,慢慢來就好了。

    反正他應該還能活很久。

    三年一屆,十五年後、三十年後,甚至六十年後,大明官場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正因如此,他在大明行政學校匾額上題的詞纔是“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今天給大家講的是行政管理的第四節課,行政決策。”

    姜星火扶着講臺而下面滿滿登登坐着的則是日後大明行政學院的教師們。

    “現在翻開教案。”

    因爲教案都是一人一份,沒有多餘的,所以姜星火直接把自己的教案扔給了高遜志和曹端,而自己則空口白話。

    這就是來自國家級優秀高校教師的自信。

    “看看‘行政決策’這節課的教學目標,來,別躲了,就你,站起來念一念。”

    在大家都裝作低頭看教案的時刻,姜星火直接把腦袋壓得最低的那個點了起來。

    “國師,我沒躲,我眼神不好。”

    “眼神不好配個眼”

    嗯?    姜星火的話語忽然止住,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賣玻璃製品的時候,似乎忘了點什麼。

    沒辦法,他自己不近視,而這個時代壓根就沒有眼鏡這個東西,所以一時半會兒竟然真把眼鏡給忘了,可能這就是燈下黑吧。

    事實上,比較原始落後的眼鏡在明代中葉經由西洋傳入中國後,很快就受到了歡迎,明萬曆田藝蘅在《留青日札》卷二《靉靆》條雲:“每看文章,目力昏倦,不辨細書,以此掩目,精神不散,筆畫信明,中用綾絹聯之,縛於腦後,人皆不識,舉以問餘。餘曰:此靉靆也”,這裏的靉靆也就是西洋原始眼鏡最初的稱呼。

    而在崇禎初年,寫下《鏡史》的眼鏡專家孫雲球,則是利用機械原理髮明創造了鏡片研磨機器——牽陀車,也就是用腳踏轉動,採用礦石砂、白泥、磚灰等作研磨劑或拋光材料,把鏡片磨成凸凹透鏡,以適應眼屈光的需要,最後終於掌握了磨片技術,用天然水晶石磨製出鏡片.而且還掌握兵記在了驗光技術,按照人的年齡和不同的視力研製出老花、近視、遠視等品種以及各種光度的鏡片,並編制了一套“隨目對鏡”的原始驗光方法用以驗目配境。

    只能說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從來都是不缺乏的或許這些“孫雲球”們,缺乏的只是社會對技藝和知識的尊重。

    這也是爲什麼姜星火已經在研究推動專利法的產生,以及將整個軍工體系(兵器局+兵仗局)的匠人待遇,開始逐漸推向皇室經營的手工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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