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地上看着她吐氣的樣子,帶着微汗的漂亮臉蛋,顯得更加雪白了。
真好看。
在這鬼地方,看她最能緩解我的驚慌了。
秦綺羅發現我看她,就是一腳踢在了我大腿麻筋上,招呼汪建過來,帶個人幫忙擡擔架。
汪建帶着兩個人進來,關心了秦綺羅幾句,又驚奇的問她還會這些東西?
秦綺羅像講別人家的事一般,說她家六代都是仵作,會一些民間小戲法而已。又讓汪建記住,要相信科學。
汪建驚愕了一下,逮住了機會就表白:“我不會放棄追你的。”
“我們不合適,你別在我身上浪費你大好的時間了。”
秦綺羅嬌脣微翹,帶着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屑和自嘲,“陳奇,你去找三塊燒過的蜂窩煤。”
“幹……幹什麼?”
“讓你去就去!”
在秦綺羅的催促下,我去找菜場賣早點的借燒過的蜂窩煤。
借蜂窩煤的時候,我聽到菜場裏的人議論,死者的媳婦和嫌犯有私情。死者前幾天抓到了他媳婦和嫌犯苟合。死者被綠了,卻窩囊的反被嫌犯打了一頓。
死者媳婦被人給睡了?抓到苟合的現場,還被奸/夫打了一頓?現在又被奸/夫給弄死了?
這……這換成誰都死不瞑目啊!
紙紮人放在現場,卻他麼帶着我面孔的人皮面具……
想到這裏,我整個人更加不好了,老子還要開靈車、拉他走呢。
蜂窩煤拿到靈車旁邊,擔架已經放在了靈車後車廂。
秦綺羅讓我把蜂窩煤碼在屍體腳後,點一炷香。
我看着靈車都快哭了,跟她講靈車上路,百無禁忌,弄這些有得沒的幹嘛?
秦綺羅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連連搖頭,不敢過去。
汪建自告奮勇,說他幫忙開靈車送屍體去驗屍房。
“你開不了,你開準出事。”秦綺羅拒絕了汪建,轉而朝我看來。
我看着靈車,說建哥破過那麼多案子,一身煞氣逼人。他開車應該沒事,讓他開好不好?
聽到我的話,汪建期待的看着秦綺羅。
秦綺羅說:“鄭隊要是在,鄭隊身上的煞氣足夠鎮住場子,他還差了一點。”
“那這個慫包呢?他哪點比我強。”汪建凝神注視着我。
我沒想到秦綺羅當場跟汪建翻臉了,她說:“我的人慫不慫關你屁事?我的人,只有我能罵。張龍和趙虎欺負他是內鬥。姓汪的,我忍你很久了,別總是一副a1化驗室好像你是半個主人似的。”
秦綺羅當場翻臉,刑偵的幾個人都看着別處,汪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秦綺羅又吩咐我去點香開車。
我哆嗦的爬進後車廂,點好了香。
關好後車廂,坐上駕駛座,可憐巴巴的看着秦綺羅。
她面色冰冷,壓根就不心軟。
在衆人的注視下,我啓動了靈車。
回醫院的路上,我努力盯着路面,不敢去看從後視鏡。
封屍袋拉鍊緊鎖,一動不動的躺在擔架上,跟我過去拉的屍體,沒有絲毫區別。
就是擔架尾後三根香,隨着車子一顛一顫,總給我一種什麼東西在跳舞的錯覺。
幸好前面秦綺羅的車子,警報拉得嗚嗚響。
警報聲給我壯了不小的膽子。
靈車從老城區開出來,開進到處是高樓大廈的新城區。
我看到路邊的新潮的廣告牌和周圍的車流,繁忙熱鬧以及現代化,讓我不安的感覺好了許多。
一口氣還沒喘勻,我從後視鏡瞄到車後的三根香燒完了,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靈車從老城區過來,不到十來分鐘的車程,這香能點二十分鐘,幾分鐘就燒完了?
我反覆瞄了幾眼後視鏡,抑制不住對公衆通訊頻道大吼:“秦……秦醫生,香燒完了!能點二十分鐘的香,不到十分鐘燒完了。鬼吹香,人要喪!”
我語無倫次的在通話頻道吼着。
兩隻腳像踩進了冰窟窿裏一般,透體生寒。
秦綺羅說:“你鎮定一點,就算有事,那也是亡者家裏有事,你只是一個車伕。”
是啊,我只是一個車伕。要出事也是死者家裏和兇手出事。
我慌亂的嘀咕:“大哥,冤有頭,債有主,誰害的您,您去找誰。我只是一個拉車的。”
“車船店腳牙,就算無罪也該殺!”駕駛座後面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陰冷,低沉,沙啞,我受驚的一腳剎車下去。
幸好靈車頂上也有警笛燈,後面的車跟得遠,沒有造成追尾事故。
我滿身冷汗的反應過來,餘光從後視鏡往後瞥,後車廂的擔架一切如常。
前面秦綺羅的車打着雙閃。秦綺羅在通訊頻道里呵斥:“你幹什麼?”
“我好想產生了幻聽!”我瞥了一眼後視鏡,還是沒什麼異樣。
“你打開音響,放大悲咒,專心開車。”
“大悲咒有效嗎?”
“沒效,就是聽一個響,免得你胡思亂想。”
聽到秦綺羅沉重的語氣,我顫/抖打開音樂,再次啓動了靈車。
要不是開靈車有禁忌,送屍送到半路跑,下半輩子不討好,否則老子肯定丟了車子逃。
大悲咒響起來,我把聲音開了最大。
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跟唸經一樣的響,聽了一會,我情緒好了不少。
大悲咒是一個女的唱的,唱着唱着,聲音變了,變成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嘰哩哇啦的在那唱。
乍一聽跟尼瑪嘴裏含了一個蘿蔔說話似的,仔細聽會感覺像喉嚨裏卡着痰。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關了音響。
音響一關,音響又開了,還換了個歌,節奏很輕鬆:我種下一顆種子,終於長出了果實,今天是個偉大日子……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我從後視鏡瞥到車廂封屍袋腿部的位置,袋子微微起起伏伏,冬天又不用開空調,後車廂又沒有風,像是袋子裏的屍體在抖腿。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