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借命 >第40章 當過小三的女人
    按照小老千的交代,小老千被抓賭的追到了一個房間。他在那個賭錢的房子裏的小房間,發現了棺材釘。

    因爲商場案在大庭廣衆之下發生,有不少視頻流出來。那小老千看過那個視頻,小老千發現棺材釘跟視頻裏的差不多,就拿着棺材釘威脅起了捉拿人員。

    小老千就是一個人跑到市裏來闖碼頭的小年輕。當着一羣賭徒,把這個比裝出來,等他出去,揚名立萬談不上,起碼賭徒之間會曉得有他張兵這號人。

    所以小老千威脅了抓賭的人員。

    我懷疑過張兵,跟張,李,王,徐的後人有關係,但這個小老千雖然姓張,但他三叔是附近兩個縣有名的老千。他三叔不賭,專門在地下賭檔防備別人出千。

    說白了,這個張兵全家老小在幹什麼,刑偵都門兒清,他祖宗五代都可以翻一遍,這個張兵跟皮貨張,沒關係。

    這個小老千就是恰逢其會。

    發現棺材釘的那個賭檔,在棚戶區。

    一個開個幾天,就會挪窩的賭錢據點。

    市裏也不存在什麼固定的地下賭檔,都是這種跟警方打游擊的存在。一年到頭都在抓,一年到頭都有,有時候抓的松,有時候抓的嚴。因爲混跡這些場所的不少是勞/改出來的。要是把這些人逼上了絕路,一口飯都撈不着,這些人就會去偷,去搶,去犯罪,倒黴的是普通老百姓。還不如讓這些渣子,去禍害喜歡賭錢的人。

    不能不抓,也不能抓太緊。如果嚴打,還頂風上的,就往死裏了弄。

    我開靈車,也拉過一次黑賭檔打架,被打/死的屍體。最後通知死者家屬來認屍,死者家屬電話都不接,好不容易打通了電話,死者家屬說爛賭,死在外面了最好,家屬根本就不管。

    賭,在我們市就是這麼一個狀態。

    我和秦楓來到棚戶區。

    走在一條陰暗潮溼,狹窄的巷子裏。

    破裂的水泥地面,到處長着青苔。

    不時能看到一個骯髒的朔料袋,喝完了的酸奶瓶,還有衛生棉……等這些垃圾蓋在少量積雪裏。

    穿過狹窄的巷子,看到了一排刷着水泥白灰,蓋着水泥瓦的連體貧房。

    連體貧房有二十幾個門洞。

    門口扯着晾衣繩,各種女人的衣服,隨便曬在繩子上。

    有些門洞的大門開着,有些門關着。

    一些打扮像家庭主婦的女人,在開着大門的屋裏,玩手機,聊閒天。

    最年輕的三十出頭,年紀最大的四十多,一個個看起來都是良家婦女。

    要不是秦楓的爺爺也住在棚戶區,外人壓根不曉得這些女人都是賣那個什麼的。

    這是一條隱藏在棚戶區裏的紅燈街。

    那個被掃的那個臨時賭檔,就在這條街盡頭,一個廢棄的空院子裏。

    我和秦楓經過一戶大門緊閉的人家。秦楓說:“我去找人問一下那個院子的具體情況,你等我一會。”

    他說着走過去,敲了幾下用報紙貼着的鋁合金窗戶。

    房裏一個女人沒好氣的咒罵:“眼睛瞎了嗎?看不到門關着,有客人!”

    “我,秦楓。”

    不一會,一個女人穿着秋褲,裹着長款羽絨服打開了大門。女人氣息不均勻,化妝淡妝的臉上還帶着緋紅,跟剛跑過步一般。

    旁邊一個四五十的中年人,看到我穿的大衣,緊張的低着頭。

    我朝外面一瞥,中年人如逢大赦的跑了。

    女人慌亂的看了我一眼問:“秦……秦少,有什麼事嗎?”

    “前天那邊一個賭檔被掃了,你知不?”

    “嗯。”女人瞄了我一眼,看樣子是不想承認,又看了秦楓一眼,點了點頭。

    秦楓說:“我有些事想問你。”

    女人又看了我一眼。

    秦楓對我說:“你在外面等我。”

    秦楓走進大門,大門從裏面關上。

    我等在外面,到處看着,抽起了煙。

    隔壁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女人,雙手搓着暖寶寶,朝我笑了笑,走過來說:“小哥,很面生啊。您是新來管我們棚戶區的嗎?我叫王豔,對這兒很熟,以後您有什麼事,都能找我打聽。”

    自稱王豔的女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白淨,臉嘴生的很俊俏,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氣質很不錯,帶着一股書卷氣息。跟周圍的小姐,氣質上有明顯的差異。

    我疑惑的打量着她。

    王豔緊張的搓着暖寶寶說:“外面冷,秦少估計得要半個小時才能出來,您要不到我屋裏避避寒?”

    “半個小時?”

    我朝緊閉的大門看去。秦楓就問個事情而已,哪要這麼長時間?

    王豔笑了一下。

    我一個電話給秦楓打過去。

    電話接通,秦楓憋着厚重的鼻息說:“瞭解情況呢,再等一會。”

    從電話裏依稀還能聽到一個女人,像是在吃麪條還帶着湯,發出着嗦嗦嗦的聲響。

    懂的都懂這是啥聲音。

    秦楓掛斷了電話。

    我聽着手機裏傳出的盲音,這傢伙,要不要告訴秦綺羅?不說,我是小組長,要是以後被秦綺羅知道了,得秦綺羅的批評。說了這是秦綺羅的弟弟,用張龍趙虎的玩笑的話講,未來小舅子惹不起……

    我把手機塞兜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對王豔說:“那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我也不瞞您講,您到我屋裏一坐,這條街上的人再想欺負我,也得先掂量一下。”王豔很直白的領着我進門。

    屋裏靠牆一個四方小桌,桌上蓋着一個飯罩。桌後隔牆後面,看樣子是廚房。

    旁邊是一個房間。

    就這麼一個房子。

    進門兩張小沙發凳子,一個小茶几。靠牆一個書架,書架上擺着不少舊書籍。不是擺樣子,就是那種長期翻閱過的樣子。

    茶几底下有零散的塑料杯子,王豔專程開了一條沒開封的,拿出一個塑料杯子。

    她倒上了小半杯白開水說:“您坐。”

    “謝謝。”我坐下接過杯子,捂着手,但是沒喝。

    她坐到側面的小沙發上,也倒了半杯水,輕輕喝了兩口說:“這地方的女人,包括我在內。過去不是當過小三,就是混過夜場,大家都屬於這一類女人裏的失敗者。心灰意冷,都有過自殺的經歷,但被救了下來,就沒了尋死的膽子。好聽的叫都受過傷,不好聽的就是賺快錢習慣了,再去幹別的什麼,也不願意,就像行屍走肉一樣躲到了棚戶區,把一天當成了兩個半天過。”

    我聽到王豔這些話,打心眼裏排斥,抗拒,甚至厭惡。

    我恰逢高考,父親就去世了,母親改嫁,十八歲,我一個人背井離鄉,無依無靠的睡過銀行和二十小時便利店,也有過很多負面情緒。但肚子餓啊,爲了填飽肚子,刷碗,搬東西,我全都幹,再看別人感覺活着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是用盡了全力,拼命掙扎,才擺脫這些負面情緒的折/磨和痛苦。一想過去飽受這些負面情緒折/磨的痛苦和日子,我就深惡痛絕,厭惡當初那個自己。

    我放下杯子,看着外面點上了一根菸說:“每個人都有自個的活法,你們怎麼活,跟我沒關係,但這種負面的情緒話,我不喜歡聽。”

    王豔放下手裏的杯子說:“不好意思。您有鐵飯碗,走到哪都不用看別人臉色,自然聽不得這種喪氣話。我也知道你們打心眼裏瞧不起我們。”

    “我不是這地新來的管片。”我站起來走了出去。

    站在屋外的冷風中,冷風吹在臉上,像針扎一樣。

    我伸手到口袋,抓着一隻繡花鞋:我不想死,那麼無論如何,我也要活下去。活到48歲,超過我爹一天,那麼我也算是贏。

    過了一會,王豔緊張的走過來問:“您是來這調查什麼事情的嗎?或許我能給您提供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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