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來了已經有一會兒,他這個閒不住的性子,水缸已經見滿,院子裏的落葉等垃圾也已經被打掃乾淨,林敏兒進來這會兒又在修理一個瘸了腿的小板凳。
聽見動靜後急忙擡起頭來,眼睛亮亮的,露出兩排大白牙,要不是臉長得比較俊,妥妥的傻大個一枚。
忍住笑意白了他一眼,罵道:“笑什麼笑,也不知道這麼勤快做什麼?人家陳玥還嫌你用了她的柴火呢~”
聽了這話,姜成也只是憨笑着不說話,得,要是沒她護着,這輩子又得被人欺負死。
算了,反正她來了,他這輩子啊,只有享福的份。
“走,回村,咱們今天中午喫魚!”
“好。”
……
就這樣,林敏兒上午去黑市賣豬蹄,中午去張寶珠家學廚藝,下午去地裏意思意思掙兩三個工分,晚上再回知青點睡覺,過得十分充實。
至於前些天收到原主母親的信,她看都沒看就扔進竈膛裏用來燒火了。
經過半個月時間的滋補,姜成臉上和身上終於都養回了一點肉,一眼看去骨頭架子也不是那麼明顯了,比之前還要俊朗,惹得村裏大姑娘小媳婦沒少偷瞄。
當然,這些眼神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眼睛腦子裏都只有林敏兒一個人,別人的媚眼都像拋給了瞎子看,惹得她還有些好笑。
這日,清河村支書收到縣裏知青辦的一個通知,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咱們知青同志都得去參加思想培訓課,爲期七天,這幾天就不用上工了,早上去晚上回來,中午記得帶口糧。”
因爲暫時不用下地幹活了,知青們大都神情興奮,有的已經開始收拾起明天要帶的東西來,林敏兒看着這些女孩子的笑臉,眸中閃過一抹冷光。
姜成敏感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有些不安地問道:“怎麼了?”
林敏兒嫣然一笑,伸手纏住他的胳膊,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戶口本帶了嗎?”
姜成僵着身子,點了點頭。
“那就好……”
“?”
……
縣城知青辦大院。
正門口對着的這幢二層小樓便是他們上課的地方,但不知道爲什麼,男知青、女知青分別在一樓分了兩間教室授課。
林敏兒轉着筆冷笑。
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原本還認真聽課的他們經過一連五天的折磨,幾乎沒幾個人還能聽得進去,然而在第六天的時候,也就是明天,知青辦的人猝不及防出了一套卷子,達到及格分的就算合格,不用再來了,而沒有達到及格分的,後天還得再來補考。
就是這次男女難度大不一樣的考試,導致第七天來補考的大部分都是女知青,補考形式是去領導辦公室單獨考察。
就那個禽獸不如的知青辦領導張羣,裝模作樣放走了幾個男知青、以及模樣不出衆、性格看起來比較強硬的女知青,剩下的,皆落入了魔爪。
楊燕是其中一個,上輩子的原主也是。
林敏兒看了眼仰頭認真做筆記的楊燕,是不是從這個時候起,知青點的畜生就已經在觀察獵物了?認真聽課的、乖巧記筆記的、性格綿軟從不與他人起爭執的……否則,林玥比楊燕還要好看幾分,爲什麼她沒有被留下?
楊燕一臉擔憂地看着她,心裏暗自嘀咕道,怎麼林敏兒處對象以來脾氣越來越差了,難道是姜成給慣的?
晚上回村的牛車上,林玥挨着楊燕坐下,陰陽怪氣道:“有些人真是連尊師重教都不知道,還上思想課呢,真好笑……”
林敏兒懶得理她,她現在正在醞釀一個大招,嘴賤太低級了,不值得多費心思。
夜色正濃,林敏兒揣着一個信封從村長家走了出來,之前拎着的醬牛肉、麥乳精等已經不見蹤影。
……
翌日。
衆女知青捧着自己手裏的卷子,如喪考妣。
大部分男知青已經興高采烈地回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們的老師講得好,及格人數比她們多了兩倍。
金絲眼鏡男老師沉着臉,將她們狠狠批評了一頓,並嚴肅通知,不及格的明天要繼續來知青辦補考。
“這個林敏兒是誰?爲什麼今天沒來?”
林玥、楊燕等清水村的知青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通知她,明天也得來補考!”
……
衆人口中的林敏兒此時正挽着姜成的手從國營飯店出來,天色已晚,但還是能清晰看到男人臉上的一抹暗紅,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就沒有消失過。
林敏兒挽着他僵硬的手臂,笑得花枝亂顫,直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路人一臉“這是傻了嗎”的表情,還有那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一臉不贊同地說幾句“世風日下”,卻被林敏兒笑眯眯地堵了回去:“大爺,看見了嗎,這是啥?”
大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年輕人啊,就算有結婚證也不好在大街上這麼恩愛,要是被那不長眼的抓去了,大好的日子不是平添晦氣?”
大爺說的是那些拿着雞毛當令箭,隨意欺侮百姓的蛀蟲。
告別了好心大爺,二人來到縣城唯一一家賓館。
“你倆開一間?”服務員眼神警惕,手都直接放在了電話上。
林敏兒無語,將兜裏的戶口本、結婚證、介紹信等都擺了出來,義正言辭道:“同志,我們是合法夫妻。”
這才順利地開了一間房。
看着一進門就躺在牀上的林敏兒,姜成眼睛都不敢瞟一下,先是把二人買的毛巾、牙刷等擺放好,然後又勤快地提起暖壺準備去打熱水,卻被林敏兒阻止了。
“水一會兒再打,我想喫城西黑市賣的糖炒栗子,你去給我買一包。”
看着她可憐兮兮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樣子,姜成原本因爲太遠而有些猶豫的想法立刻拋到了九霄雲外,笨嘴拙舌地再三叮囑她不要隨便開門,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林敏兒慢條斯理地從牀上坐起來,原本帶着笑意的表情登時冷了下來,望着知青辦所在的方向,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城西黑市距賓館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腳程,而知青辦只有二十分鐘,林敏兒藉着昏暗的夜色,從賓館內院的大門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