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碗散發着香甜氣息的蜂蜜水,男人周身沉鬱的氣息像往常一樣柔和下來。
絡腮鬍鬆了口氣,他們闔宮上下不謝天不謝地,唯一謝的就是蜜蜂,因爲只有喝完蜂蜜水後,他們尊敬的魔尊大人才能得到片刻安息。
修真之人本就是用天地靈氣修煉,就算長相醜陋的人踏上這條路後都會變得好看那麼一點,更不用說這些弟子大都屬於世家,早就完成了基因改良,因此一眼望過去都是俊男靚女,惹得林敏兒嘖嘖感嘆。
這場面有點像大型選秀節目現場,不知道c位會花落誰家。
楊師兄正在打招呼的那個紫裙小姐姐不錯,冷若冰霜,御姐氣質十足。
就在她興致勃勃地欣賞美人時,不遠處的山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威壓十足、像是獸類驚痛的嘶吼聲。
衆人臉色一凝,這裏臨近魔界,難道是魔界裏面的異獸跑出來禍害人了?他們身爲名門正派,肩負保護人類的職責,絕不可袖手旁觀。
因此,在幾位領頭師兄、師姐的帶領下,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待到衆人循着聲音趕到時,只見那隻異獸已然身首異處,巨大的獸嘴裏汩汩流着粘稠的鮮血,瞪着眼睛橫屍當場,死相極慘。
隨着嚥唾沫的聲音響起,一行身穿黑衣、頭戴斗笠且裹着臉的健壯男子出現在衆人面前,身上掛着一些奇怪的鈴鐺,走動間發出詭異的響聲,不知怎的讓人感覺後背一涼。
這些人中間還圍着一個同樣純黑色的轎子,被黑布捂得密不透風,連個小窗子都沒有,林敏兒暗想這要是有人在裏面不會被悶死嗎?
難道這轎子其實是棺材,裏面坐的是死人?
正這樣想着,裏面的“死人”說話了:“擋路者死。”
嘖,這聲音好聽是好聽,就是沙啞到彷彿被砂紙磨過,連續熬了幾個大夜沒喝水那種。
林敏兒在男人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利利索索站到附近一棵樹底下,既不會擋路又能繼續喫瓜,誰知道剛站穩就感覺身上似乎落下許多灼熱的目光。
擡眼一看,哦豁,怎麼兩邊人都在看她?
許明珠捂着臉硬着頭皮走到她身邊輕聲解釋了一番,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這些名門正派最好面子,就算本來沒什麼矛盾,一旦對方說句類似囂張挑釁的話,不打一架把面子找回來是不可能退縮的,而就在他們醞釀好憤慨情緒準備拔劍時,自己人突然投降了?
林敏兒:……
咳咳,不好意思,她識時務習慣了,在自身還是菜雞的時候一般都會主動屏蔽別人話裏的挑釁。
那一行黑衣人本來也已經拿出武器準備迎戰,被她這麼一攪和,總覺得氣氛……好像不太合適了。
一陣詭異的寂靜過後,轎子裏的男人似乎不耐煩了,嗓音更加低沉沙啞:“不打就滾。”
林敏兒:……
大哥,火氣真大,不過這也側面看出這人並不是隨意濫殺之人,不然也不會雖然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卻還問了他們兩遍。
就在林敏兒打算開口緩和一下氣氛時,身邊的許明珠突然指着轎子頂上的金色祥雲紋路,臉色煞白:“魔……魔尊,新魔尊!”
師父閉關前曾經給她看過這個標誌,那位新鮮出爐的可怕魔尊,喜穿玄色,好金色祥雲紋。
紫衣師姐的手一僵,眸中的昂然戰意瞬間被打碎,甚至顯露出幾分懼意。
要知道這位魔尊的大名如今在修真界可謂是如雷貫耳,能止小兒夜啼那種。
據說在數月前收服西邊盛產櫻桃的魔域時,手下兵將一個都沒動手,僅憑他一人一鞭就將整個戰場攪和得天地變色、血肉橫飛,這等恐怖如斯的戰力,整個修真界都爲之震顫,他們這些小蝦米怎麼可能不怕?
於是,一羣小菜雞慫噠噠垂着脖子把路讓開,直到黑衣人身上詭異的叮叮噹噹聲逐漸消失了,這才腿軟腳軟地鬆了口氣。
楊師兄心有餘悸地感慨道:“看來這位魔尊並非嗜殺之人,否則剛纔我們這些人都難逃一死。”
紫衣師姐臉色仍有些蒼白,蹙着眉建議大家先找家客棧住下,再做打算。
……
一般魔界附近很少有人類居住,就算有,那也是十分荒涼的,但杏林鎮卻不一樣,畢竟,無論修真界還是魔界的修士,總都是需要藥的,而杏林鎮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珍稀藥材。
不僅品種豐富,藥效也因其獨特的氣候地理條件比其他地方的好很多。
尤其最近正值一年一度的藥材大會,五湖四海各種身份的人都會齊聚於此,就是魔界中人也大都不會選擇在此地鬧事。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杏林鎮是修真界第一大門派伏天閣閣主的家鄉,這位閣主是大乘期高手,目前公認的修真界最強戰力。”
林敏兒跟在許明珠身後,邊聽她科普,邊沉浸在各種藥材的清香之中。
整條街、甚至整座城似乎都被染上了藥香味,除了各大藥房之外,就連街邊的小攤上都擺滿了各種藥材,一個個熱情洋溢地招呼客人,看到像是魔界打扮的人也不會投以異樣眼光。
城南一家較爲偏僻客棧裏,掌櫃的緊緊握住手裏的金錠子,樂得牙花子都齜出來了,這些客人怪是怪了點,出手是真大方!這麼一包場,頂他半年收入了。
店小二的心情就沒有那麼美妙了,房中這位客人實在……讓人怵得慌。
這會兒明明是酷暑時節,卻一身黑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默不作聲坐在牀上,直勾勾盯着你斟茶倒水,那視線陰森森的,降溫效果好得很,他腿腳發軟走出來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熱了。
男人見屋內終於安靜了,一直緊握着的雙手終於微微放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把外袍褪去,曲腿坐在牀上,上面已經鋪好了名貴蜀錦,柔軟絲滑,連枕頭都是在宮裏常用的寒冰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