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失手了?還是……她根本就沒想下手?
來不及多想,男人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長棍,神色晦暗不明。
林敏兒趴在張荷花懷裏,一張貓臉顯得有些嚴肅。
“娘,小乖最近胖了不少,要不要停下歇一歇?”姚燕眼看約定好的地方就在眼前,邊走邊試探着問了句。
林敏兒一怔,怒了。
不要臉,害人居然還要用她這隻無辜的小貓咪做藉口!
張荷花剛覺得有道理,就見自己懷裏的貓突然炸毛了,喉間呼嚕嚕的,小肉墊裏尖尖的指甲都露了出來。
“嗷嗚~”惡貓咆哮。
在場三人都愣住了,這聲貓叫,怎麼聽着像山寨版的狼嚎?
殊不知,林敏兒已經通過動物光環與一頭老狼做好了交易,五隻雞,換它配合自己演一場戲。
這頭老狼被獵戶留下的捕獸夾夾斷一條腿,狼羣拋棄了它,只好冒險從深山中走出來,打算去人類領地偷只羊喫。
沒想到撞到的第一個人類,身邊居然有隻會說狼語的貓。
一狼一貓一拍即合,下山去村子裏偷喫風險還是挺大的,像這樣只需要嚇唬嚇唬人的活兒,它很樂意幹。
婆媳倆此時剛剛走到溪邊,在兒媳婦的多次要求下,張荷花同意在此處小憩片刻。
把手中撲騰半天的貓放在地上,然後卸下裝滿蘑菇的籃子,摸了摸貓頭道:“怎麼非要下地,不累了?”
林敏兒看着溪水,靈機一動。
衝主人吐出粉粉的小舌頭,小狗似的“哈、哈”兩聲,然後伸出一隻毛絨絨的小胖腿指着小溪,溜圓的貓眼中盛滿了渴望。
連臉色不好的姚燕都看出來,這是渴了,想喝水。
這貓還真是成精了,想起自己和周瑞偷情時全被它看在眼裏,不由暗暗慶幸,幸好這小畜生不會說話。
張荷花忍不住被她這副聰明相逗笑了,親親乖乖揉捏了一通,這才起身打算去林子裏找片樹葉洗洗,用來給她家小乖盛水喝。
姚燕無語,伺候貓跟伺候祖宗似的,她這婆婆腦子真是有那個大病。
不過這樣正好,給男人提供了動手的機會,眼角餘光與周瑞對視一眼,看到他拎着棍子輕手輕腳地追了上去。
林敏兒手腳並用爬上一棵樹,藉着高處視野看到老狼正一瘸一拐尾隨其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姚燕:……
真是瘋了,她居然在一隻貓臉上看出嘲諷和譏笑?
“小畜生,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我倒真有點想嚐嚐貓肉是什麼滋味,聽說有點酸?”
聽完女人這話,貓貓拳硬了。
再加上原主貓喫過的那些虧,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姚燕瞳孔一縮,只見原本棲息在周圍樹上的鳥突然瘋了似的,撲騰着翅膀往自己頭頂飛來,聲勢浩大,令心生恐懼。
“啊——”
“啊——”
一男一女兩聲尖叫響徹天空,不一會兒,周瑞連滾帶爬地從林子裏衝出來,捂着一條鮮血淋漓的腿,滿臉驚恐。
女人則剛摸了摸溼噠噠的頭頂,看着手心黃綠色、還冒着熱氣的鳥屎,瀕臨崩潰。
老狼按照林敏兒的吩咐把男人往水邊趕,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尖利的獠牙呲出,彷彿能聽到口水滴滴答答流下來的聲音。
張荷花是個熱心人,儘管害怕,但也絕對不會扔下同村晚輩自己跑,這不,臉都白了,卻還是哆哆嗦嗦跟在後面,伺機營救。
“喵嗚~”
“把這兩人趕水裏!”
老狼聽到這話,原地稍作停頓,然後一個餓狼撲食的動作“嗷嗚”往前一躍,直嚇得周瑞屁滾尿流,頭也不回玩兒命似的跑。
待看到同樣神色驚恐的姚燕時,眼中頓時燃起希望。
這狼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去追張荷花那年紀大、腿腳不靈便的,偏偏只追自己,難道是覺得年輕人肉好喫?
如果有了姚燕,女人的肉比男人更嫩,想來自己能有一線生機。
心裏這麼想着,立刻拖着傷腿朝女人那邊跑去。
林敏兒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心思,站在樹上,忍不住鄙夷地喵喵兩聲。
兩人被老狼嚇得慌不擇路,彷彿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跳進了溪水中,還好這水不是很深,成年人站起來才堪堪埋到腰部。
但畢竟是從山裏流出來的,很是沁涼,見老狼徘徊在岸邊不敢下水,二人還被感到慶幸,就被這水凍得哆哆嗦嗦、牙齒打架,臉都青了。
張荷花心急如焚,一邊擔心兒媳婦,一邊又放不下懷裏瑟瑟發抖的戲精貓,還怕這狼突然調轉方向朝自己衝過來,一時間進退幾難。
這煞有其事的小模樣取悅了她,心裏的焦躁總算得到一些緩解,一人一貓偷偷藏在大石後面,不敢發出絲毫動靜。
直到林敏兒覺得二人差不多凍透了,這才幾不可聞地喵嗚一聲。
老狼拖着瘸腿消失在林中,溪中二人也已經快神志不清了,張荷花急忙下山喊了鄉親們來幫忙,這才把人救回去。
……
姚燕發了高熱,躺在牀上暈乎乎起不來身。
周瑞更是嚴重,腿上的傷口經過浸泡已經差不多潰爛了,據說換了好幾個大夫都覺得棘手,這燒如果退不下來,怕是……凶多吉少。
梁歡此時正在給她嫂子煎藥,每次想起母親的講述都覺得一陣後怕,還好出事的不是他娘,也許正因爲這樣的想法,她對嫂子不免有些羞愧,伺候起來盡心盡責。
林敏兒躺在墊子上,兩隻前爪擡起,象徵性地捂住自己的貓鼻,鬱悶極了。
早知道就換種方式收拾壞人了,貓貓嗅覺靈敏,這味道難聞得直衝天靈蓋兒。
饒是擔憂着兒媳婦的張荷花也忍不住被逗笑了,指着她笑罵道:“你看你看,咱家小乖真是要成精了,還會捂鼻子。”
姚燕剛好這個時候醒了一下,儘管昏昏沉沉的,心裏還是涌上一股憤恨。
果然媳婦永遠都是外人,自己都病成這樣了,婆婆和小姑子還有心思說說笑笑,這個家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記恩、只記仇,張荷花母女爲她請大夫、擦身子、煎藥,梁歡甚至整夜沒怎麼閤眼,不停爲她換額上的溼帕子。
這些她都覺得理所當然,但只要稍微抓到一點不滿意,就會無限放大。
林敏兒從窗戶上跳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女人憤恨的眼神,氣得喵嗚一聲,肉墊裏的指甲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梁歡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見她醒了,貼心地把人扶着坐起來:“嫂子餓了吧?娘給你蒸了雞蛋羹,我現在去拿,喫完正好喝藥。”
說罷,把藥碗放在牀頭擺放的大木箱上,轉身去廚房拿雞蛋羹。
林敏兒輕巧一跳,忍着難聞的氣味蹲在藥碗邊。
姚燕還有些頭暈,心情極差,看到這隻礙眼的貓忍不住罵了起來:“死貓,還不趕緊滾開,等老孃好了非弄死你!”
這貓通人性得很,平時一罵它就炸毛,這會兒居然非常淡定地瞅着她,一雙琉璃色貓瞳裏盛滿了鄙夷之色。
然後,她眼睜睜看着這貓伸出一隻前爪捂住嘴,對着她的藥碗“yue”了一下,貓嘴裏流出來的拉絲口水都掉了進去。
姚燕:???
女人剛要破口大罵,那貓又不知道從哪薅了一點蜘蛛網,兩爪並用搓了搓,也扔進了藥碗。
姚燕只覺自己額上青筋突突跳,原本虛軟無力的雙手緊握成拳,硬撐着爬起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必須給這小畜生一點顏色瞧瞧。
誰知這貓絲毫不害怕,優雅矜貴地坐在桌上,甚至伸出一隻前爪捂住嘴,露出一個得意又賤兮兮的微笑。
“小畜生,我打死你!”
梁歡端着雞蛋羹走進來的前一秒,林敏兒使出喫奶的力氣扒拉着藥碗,“啪啦”一聲,摔了個稀碎。
這女人霸道得很,看見藥髒了定然不會喝,母女倆又都是不願意勉強別人的,還不如趁機來一招栽贓陷害。
於是,梁歡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情景就是,嫂子大聲喝罵小乖,並且還拿裝有滾燙藥汁的碗砸她!
可憐巴巴的小貓咪紅着眼睛,圓圓的眼眶裏包着一泡貓淚,轉頭看到她才終於流下來,一瘸一拐走過來抱住自己的腿,喵嗚喵嗚叫得好不可憐。
姚燕:?????
碰瓷?
這還不算,那貓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像被嚇到了似的,瘋狂往梁歡懷裏鑽,哼哼唧唧喵嗚喵嗚叫着,彷彿一隻創傷後應激小貓咪。
姚燕氣瘋了,她死死盯着這隻故意栽贓陷害自己的貓,恨不得真的一碗砸死它!
“嫂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小乖,但是也不能這樣傷害她吧?”看到這一幕,梁歡脾氣再好也忍不下去了,抱起貓一邊低聲哄着,一邊走了出去。
姚燕哪裏收過這種委屈?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好一會兒,才強撐着身子把雞蛋羹給吃了。
女人眸中閃過一抹狠意,她得儘快養好身體,把“隱患”解決掉,否則梁正一旦回來,她和周瑞都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