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蘭花已經成親,原本只是打算確認一下她的安全,遠遠關照着些,沒想到一路打聽過去,竟先遇上了林斌父子二人。
他們本以爲王家人多多少少會念一些贈藥之恩,卻沒想到,因爲林敏兒寫欠條這神來之筆,王家不得不雙倍奉還,怎麼可能不遷怒?
先是好酒好菜招待了他們一番,還替他們還清了客棧費用,父子二人被捧得忘乎所以,被王禮派去的下人引導着跑去賭場,欠了一屁股債。
趙宇到達兗州的時候,正遇上他們被賭場的打手趕出來,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滿臉的鄙夷之色。
王家不認賬,他們還不上銀子,要留一隻手才肯罷休。
“爹,我還年輕,你救救我!”
“混賬東西,我是你爹,居然要眼睜睜看着別人砍我的手,你還是人嗎?”
“之前娘病了,你說她運道不好,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用來換我們的前程,我都能眼睜睜看娘死,現在只是要你一隻手而已啊?”
“……”
圍觀羣衆被這父子二人的惡毒驚呆了,忍不住齊齊後退一步。
只有趙宇,一顆心直直跌入谷底。
萬萬沒想到,她嫁的人竟然如此不堪。
當晚,林忠良揹着包袱,攙着被砍斷一隻手、臉色蒼白的林斌,住進了郊外破廟裏。
父子二人決定去找張蘭花母女,切結書而已,他們都不信一向心軟的張蘭花真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餓死。
趙宇蒙着麻袋把兩人揍了一頓,連恐帶嚇逼問張蘭花母女的下落,可惜他們也不清楚,只依稀記得是往南邊去了。
接下來的幾年,他一邊打零工賺錢,一邊打聽消息,總算遇上了林家村的人,找來了揚州。
“記憶裏我娘從來沒享過福,白天下地幹活,回家還要做飯洗衣裳餵雞,晚上就着那點月光做繡活,眼睛都快熬瞎了,賺來的錢還要被林斌拿去買酒、耍錢……要不是我娘能幹,我根本不可能平安長大,估計早就被賣出去抵債了。”
想起前世這對可憐的母女,林敏兒眼中盈滿了悲哀和諷刺。
世上最讓人感到無力的一句話莫過於——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所以這就是我們系統存在的意義啊。”系統難得正經:“能被我們選中的委託人,都是普世意義上的‘好人’,宿主幫助他們改寫命運,正是在彌補這種遺憾。”
林敏兒關注點清奇:“那你們選宿主的標準呢?也都是‘好人’嗎?”
系統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有的系統奉行‘惡人還需惡人磨’的理念,會選擇窮兇極惡的人做宿主……總之,本系統是沒那個本事。”
林敏兒點點頭:“可以理解,畢竟你是系統中的傻白甜。”
系統:……
感覺被罵了![○?`Д??○]
……
張蘭花有些鬱悶。
自那天單獨談話後,原本受了傷也非要走的趙宇突然再也不提這茬,只是,對她一向有求必應的男人,關於那天的談話內容卻隻字不提。
趙宇這麼多年來都未娶親,就是因爲心裏一直惦記着張蘭花,林敏兒把他內心的重重顧慮一一剖析清楚,並且提出對應的解決方案,他怎麼可能不願意留下?
小小的繡坊裏溫情盪漾,天香苑這邊卻開始暗流涌動。
這日一早,林敏兒喫早飯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直接把喝進嘴裏的羊奶噴了出來。
“什麼?承平侯府世子給元元送了禮物?還約她出門喝茶?”
前世這把戲不是用在原主身上的嗎?怎麼突然換了對象?
“難道是因爲我太美了,芊芊怕這位世子假戲真做,對我移情別戀?”
雖然有些自戀,但這似乎是唯一能解釋通的理由了。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她在,定然不能讓郡主找錯人。
回香樓。
元元今天穿了在林敏兒那裏挑選的新衣裳,大裙襬上繡着朵朵紅梅,襯得她肌膚如玉,比平日少了一分嬌憨,多了一份嫵媚。
她身邊的男人看起來二十歲左右,一身青色綢衫隱繡暗紋,腰間墜一塊羊脂玉佩,鼻樑高挺,長相極爲不錯,正是承平侯世子曹端。
遠遠看去仿若一對璧人,然而仔細一瞧就會發現,男人的眼是冷的,脣微微抿起,林敏兒一眼就看出了敷衍和冷漠。
只可惜,原主和現在的十姑娘元元都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突然有個帥氣多金、風度翩翩的優質男出現,怎麼可能把持得住?
就是自己十五六歲時,估計也得掉坑裏。
“聽說這回香樓有好幾樣招牌點心,特意帶你來嘗一嘗。”男人低頭與身邊的女子溫聲耳語,在旁人看來,定是對這姑娘十分中意。
元元聽到“點心”,眼睛頓時比看到男人還亮。
她之前在九姐姐那裏喫到過回香樓的點心,那叫一個酥軟可口、脣齒留香,好喫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鄙夷,要不是林敏兒一直盯着,估計都發現不了。
“狗東西,還敢嫌棄元元。”林敏兒冷笑一聲,對身邊的小二道:“幾位觀衆可到齊了?”
“齊了齊了。”小二掰着指頭一臉認真:“戴着帷帽的白衣姑娘、腰間有配刀的大鬍子男、還有一位面白無鬚像是公公模樣的人,都到了。”
前面那個自然是大姑娘芊芊,後面兩位,則是郡主派來打探心上人消息的得力下屬。
林敏兒滿意地點點頭,搖着一把團扇從包間裏走出去,一臉訝然:“元元?姐夫?你們怎麼在這兒?”
幾人:……
世子更是一臉懵逼,甚至下意識往身後看了一眼有沒有別人,然後發現沒有。
所以這聲姐夫確實是叫他的!
意識到這一點,男人臉色瞬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