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一睜眼就看見沈皓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什麼時候醒的？”孔慈音問道。
見點滴快滴完了，她按響鈴，護士進來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給他換了瓶。
“能說話嗎？”孔慈音又問道。
沈皓燁喉嚨發苦。
“能。”
他的聲音又啞又幹澀，粗糙得不行，跟公鴨嗓似的，沈皓燁自己都沒想到他的聲音這麼難聽，說完後淺淺停頓了一下。
孔慈音見狀卻忍不住笑了，笑得眼睫彎彎，猶如十八歲時沈皓燁見到她的那樣，狡黠又靈動。
“行了啊別笑了，給我倒杯水。”
孔慈音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起身給他倒了杯水，但勾起的嘴角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愉悅。
水不能喝太多，不然上廁所會不方便，沈皓燁只喝了一口便沒喝了。
兩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你把那邊的鏡子幫我拿過來一下。”沈皓燁打破安靜。
孔慈音拿來鏡子，給他舉着。
他一邊打量鏡中的自己，一邊偏着腦袋嫌棄。
“給我把頭髮梳一下，都亂了，到時候我朋友來看我，太沒形象了。”
孔慈音深吸一口氣有些無語。
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拿來梳子，聽着沈皓燁的吩咐給他梳頭髮。
沈皓燁的頭髮和他的長相不一樣，他長得一副桃花樣，眉骨又能看出不羈，可他的頭髮卻很軟，有的還打結。
孔慈音給他梳頭拉扯得他生疼。
他頂着乾啞的嗓子叫喚：“孔慈音，你個沒良心的女人，我救了你，你還這樣對我？”
孔慈音嗤笑一聲，看着他喫痛的模樣也說不出什麼硬話，只能遷就。
可沈皓燁孩子氣來了，趾高氣揚地讓她做這做那，孔慈音做完一切，看着他嘚瑟的眉眼，惡膽橫生，給他頭髮紮了一個小辮子，直衝天際。
孔慈音終於滿意了，沈皓燁不能動彈也安靜了。
他看着孔慈音問道：“你沒回去嗎？我爸是不是說你了？”
孔慈音笑容收斂了許多，嗯了一聲。
沈皓燁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醫院？那時發生了什麼事？”
孔慈音並不想提，潦草地講了兩句。
“你說這楊清婉有什麼好的？哪比得上你，怎麼能讓厲奕琛這麼護着她？”沈皓燁似有所感。
孔慈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你爲什麼會替我擋刀。”
沈皓燁沉默兩秒，有些尷尬，“可能是，我人好心善？”
孔慈音削着蘋果皮，輕輕說道：“是嗎？”
或許是因爲這件事，孔慈音和沈皓燁的關係近了許多，在這幾天住院的觀察期，兩人聊得熱絡，嬉皮笑臉，什麼都不顧及，好像認識多年的好友。
沈皓燁喫着蘋果，含糊不清地問道：“觀察期已經過了，你回去吧，你不是還有工作？而且你也有幾天沒看見了霖安吧？”
孔慈音看着手上的筆記本電腦頭也不擡地說道：“設計圖在這裏也可以完成，至於霖安……”
沈皓燁嚥下蘋果笑了笑，朝她拋了個媚眼，“就這麼捨不得我啊？”
孔慈音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喫你的東西。”
孔慈音沒想着會在醫院陪護幾天，只是她發現除了沈皓燁剛出事的那天沈家人來了，此後的幾天，都沒看見他們半個人影，沈皓燁是爲她受傷的，她沒辦法做到把他一個人留在醫院。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孔慈音收到之前合作商的尾款，五十萬。
是一家明星禮服上的胸針設計。
看見成品出來的那一刻，孔慈音眼裏是滿滿的成就感。
黑色抹胸長禮服，右胸口處有一枚黑天鵝胸針，低調奢華。
哪怕是沈皓燁這種不懂設計的人都覺得好看。
“怪不得你找我要明星系列珠寶的設計權，先不說大賺一筆，打響自己的名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孔慈音冷哼一聲，“當然。”
這樣散發着自信，又傲嬌的本性纔是真正的孔慈音，只是歲月的打擊磨滅了她的性子，而沈皓燁似乎將她的本性又點燃了起來。
接到肖晴電話的時候，孔慈音正在給沈皓燁喂湯，明明有手但他非要人喂。
孔慈音只好順着他，誰讓他給自己擋了一刀呢。
“慈音……”肖晴聲音哽咽得厲害，像是崩潰到了極點。
孔慈音知道，恐怕是她的前夫來了。
“慈音，他來了，在門口，我怎麼辦啊。”
孔慈音安慰道，“晴姐你別哭，要不報警吧？”
“不，不行！”肖晴一口拒絕，“報警的話我和他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孔慈音有些無奈，看着沈皓燁愜意的眉眼，她說道：“晴姐，你等一下，我現在過去。”
孔慈音要走，沈皓燁有些不悅，不過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早點回來。”
“嗯。”
肖晴住在郊外，就算用最快的速度起碼也要一個小時。
途中，她讓肖晴不要掛斷電話。
“你把房門都鎖好，窗簾也拉上，先不要做聲，看他怎麼做。”
肖晴抽泣地按照孔慈音的方法一一照做，剛做完一切回到客廳，心緒剛平穩下來，只聽見大門被人狠狠一踹。
“啊！”肖晴被嚇得驚叫。
外面傳來永無止盡的謾罵。
“肖晴你個婊子給我開門！”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躲着不出來！”
“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砸門的啊！”
……
“慈音……”肖晴無助哭喊。“他要砸門了。”
孔慈音開着車，安慰道：“晴姐別怕，門砸不開的，你就在房間裏好好待着，別開門，我馬上到。”
二十分鐘後，樓下傳來汽車聲。
從窗外看見孔慈音下來，肖晴這纔敢下樓，不僅如此，她還打開了門。
“晴姐，別開……”
孔慈音話還沒說完，那男人便上前一把箍住了肖晴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