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已經擺放好了飯菜，厲奕琛見他下樓，眼眸閃爍兩下，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拉開了他身邊的椅子。
孔霖安站在椅子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厲奕琛察覺到他有話想說，眼眸微沉。
“想說什麼？”
“我不喫飯。”
厲奕琛深吸一口氣，怒火悄然拔起，他看了眼劉叔，陰沉着臉。
“孔霖安！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孔霖安黯然垂眸，他看了眼正在正準備從樓上下來的楊清婉。
“爸爸，那可以讓銘成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嗎？”
話題轉變得太快，以至於厲奕琛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我想銘成過來陪我，一個人太孤單了。”
厲奕琛覺得很詫異，霖安什麼時候和銘成的關係這麼好了？
他沉聲說道：“可以，但我希望你也不要再鬧了。”
孔霖安點點頭，坐在他身邊。
此時楊清婉也下來了。
這幾天她沒去公司，在家好好休養身體，不過自從她把孔慈音送進了精神病醫院後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轉。
“奕琛，你們在說什麼呢？”
楊清婉記得自己剛纔好像聽見了銘成兩個字。
厲奕琛解釋道：“晚上把銘成接過來，以後我們一起生活。”
楊清婉愣了愣，無意識看了孔霖安一眼。
……
“那天還記得你看見了什麼？”孔霖安說着話，一邊朝角落走去。
“不知道不知道！我都說了不知道，爲什麼你還要問？”銘成嘶厲叫喚，“我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
他驚恐地看着霖安一步步靠近，然後不停地朝裏縮。
進了別墅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銘成時不時會遭到孔霖安這樣的逼問，他從來沒想過有天會被霖安嚇成這樣，他小胖手抹着眼淚，抽泣道：“你再這樣我就告訴叔叔的。”
孔霖安笑了笑，他蹲下身看着面前的小胖子。
“你又不是沒有說過，然後呢？有用嗎？”
一聽這話，銘成哭泣的聲音變得更大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推開霖安，“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剛說完，門就被推開，厲奕琛疑惑地看着面前這一幕。
“怎麼回事？銘成怎麼哭了。”
銘成彷彿看見了救星，他一把抱住厲奕琛的腿。
“叔叔，我不想和霖安一起玩了，他好可怕，我要回家。”
厲奕琛擡眸看向霖安，“安安，怎麼回事？”
孔霖安垂眸，神情無辜愧疚。
“爸爸，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爲銘成他不喜歡我吧。”
孔霖安的表情很失落，厲奕琛內心有所動容，本來霖安的成長經歷就複雜，一直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難得現在有銘成陪他……
厲奕琛問道：“銘成，你不喜歡霖安？”
銘成抹着眼淚看着孔霖安，小小年紀的他經歷過那些事後明白了很多，比如聽奶奶的話，不能得罪沈叔叔，也不能和霖安鬧矛盾。
他違心哽咽道：“喜歡。”
“那爲什麼不想和霖安一起玩？”
銘成打着哭嗝說不出來，他就是覺得孔霖安很可怕，一點也不像個小孩子，可是他無法像厲奕琛表達自己的感受，只能說道：“想一起玩。”
厲奕琛出了房間，孔霖安靜靜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隨後看向銘成。
看着銘成逐漸變得害怕的面孔，他說道：“我明天還會問你的，問到你記起來爲止。”
厲奕琛回到書房，他處理了一下工作，隨後看了看時間，一怔。
平時準時準點打電話過來彙報的人今天沒有消息。
他覺得可能是有事耽誤了，沒多想，繼續處理工作。
可是漸漸的他就有些心不在焉，頻繁看向手機。
最後，他拿起手機撥打過去。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
“喂，厲總？”
厲奕琛沒有說話，那邊很快意識到，連忙道歉。
“厲總，今天有事耽誤了，不好意思。”
“有事耽誤？”厲奕琛輕輕說道。
他記得清婉跟他說過，給慈音找的精神病療養院是個私人團隊，怎麼還會有事？
那邊說話的顯然也想起來了，接着補充道：“對，孔小姐的恢復情況很好，今天還在院子裏曬太陽，我們都陪着，所以忘了時間……”
解釋出來挺合理，厲奕琛沒多想，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這半個月來，他晚上總會做夢夢到孔慈音，夢到他們相識相知相戀的全過程，美好而甜蜜，可是美好的畫面不會在他腦海中停留太久，很快就被另一種畫面所取代。
另一個畫面是孔慈音孤零零的坐在牀上，手臂上全是一些觸目驚心的劃痕，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悲慼不已。
他每次夢到這種畫面的時候心猶如針扎般疼痛，他想靠近，可是腳步根本無法移動，只能看着她像個嬰兒般蜷縮在牀上。
“奕琛。”門口傳來楊清婉的聲音。
厲奕琛從回憶中脫離出來，“怎麼了？”
楊清婉端着一盤水果進來，“今天下了班你還在書房待了這麼久，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厲奕琛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最近項目擴展，是有點忙，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完，他看向楊清婉，遲疑道：“你把慈音送到哪個療養院去了？”
楊清婉正在幫他清理桌上的資料，聞言手一頓，不着痕跡的問道：“不記得了，是個英文名，國內比較有名的療養院，怎麼了？”
“在哪裏？”
楊清婉又怔住了，轉身笑看着他，給他捏肩膀。
“我讓助理小陳送過去的，具體位置也不太清楚，到底怎麼了，你怎麼關心這些？”
見清婉不知道，厲奕琛點點頭，準備找個時間問問小陳。
“沒什麼，我準備抽空去看看她。”
楊清婉捏肩膀的手一頓，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贊同道。
“是應該去看看，畢竟已經這麼久了，那下個星期去行嗎？我工作上的事情堆積了很多，我想處理完和你一起去。”
厲奕琛沒想到楊清婉會這麼說，畢竟清婉失去了一個孩子，她看到慈音，情緒肯定會……
“沒事，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我只能選擇原諒，不然痛苦的只有我。”
厲奕琛心緒複雜的拍拍肩膀上的手。
出了書房，楊清婉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陰毒冷漠。
她撥打了一個號碼，說道：“事情加快，不死也要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