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洞穴門口看見了幾個腳印。
看尺寸,不是霖安。
這裏面有人?
她的心砰砰跳。
她在外面站了好一會,沒有聽見裏面傳來聲音。
於是她大着膽子走了進去。
剛進去,一股潮溼的帶着泥土的黴味充滿了她的鼻腔。
其中還夾着淡淡血腥味。
祈念安看見地上有血跡,顏色被水沖刷了一些,但還是能看得出鮮紅。
看樣子這裏的人剛走不久。
她不知道這些人和霖安有沒有關係,但是她已經完全看不見千紙鶴了。
她徹底失去了方向。
她跟着血跡,又來到外面。
然後沿路,直到她聽見前面傳來聲音。
伴着幾道閃電,轟隆一聲,又開始打雷了,緊接着,雨也開始下了起來。
祈念安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挪過去。
她躲在一個大樹下看過去,隨後瞳孔緊縮!
霖安!
她連忙跑過去,發現厲奕琛渾身是血,霖安被他艱難地背在背上。
厲奕琛看見祈念安的那一刻,竟一時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現實。
他怔怔得回不過神。
“慈音。”
祈念安聽見他的聲音愣在原地,腦海突然被狠狠刺痛一下,疼得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念安!”
厲奕琛眉頭微蹙,關心地看着她。
祈念安搖搖頭,沙啞道:“我沒事。”
厲奕琛見她嘴脣泛白,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他說道.
“念安,我們先離開這裏。”
祈念安說了聲好,兩人往回走。
回程的路上並沒有那麼順利,即便天色已經大亮,但依舊看不清路。
很快,他們就迷失了方向。
越走越陌生。
祈念安抹了把臉。
“厲奕琛,我們的方向是不是反了?”
半天沒聽見回答,祈念安轉身,看見厲奕琛手正撐在一棵樹上,表情隱忍。
祈念安連忙走過去。
“是不是堅持不住了?把霖安放在我背上吧?”
厲奕琛搖搖頭,沙啞道:“沒事。”
祈念安摸摸他的額頭,發現燙得厲害。
她知道,必須要找個地方,不能再像這樣毫無目的地走了。
她攙扶着厲奕琛來到一棵大樹下。
“厲奕琛,你先等我一會,我去前面看看。”
說完,她鬆開手。
然而下一秒,厲奕琛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此時的厲奕琛燒得有些厲害。
他看見慈音關心地望着他。
如同好幾年前,他加班加到高燒不自知,慈音得知消息從國外趕回來照顧他。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慈音這樣的眼神了,他想留住。
“別,別走。”
祈念安第一次見厲奕琛這般,好似渾身的盔甲在這個暴風雨的日子裏被擊得潰散,露出了脆弱不堪的軀體。
厲奕琛也是一個正常人,現在也是一個正常的父親。
“厲奕琛,我先去找位置,馬上就回來。”
厲奕琛怔怔地望着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看着祈念安又要走,厲奕琛再次慌忙地伸出了手。
然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完全碰不到。
他想喊,都喊不出聲。
慈音,慈音……
他已經知道錯了。
祈念安邊走邊做記號,她不敢走太遠,不過她運氣很好,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個位置。
兩個峽谷中間交疊的空隙,位置不大,但是能休息和躲雨。
她連忙轉身回去,卻發現厲奕琛揹着霖安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這一刻,祈念安的心仿若被重擊了一下。
隔着厚厚的雨簾,她和厲奕琛對視。
真的很奇妙。
最開始令她恐懼的是厲奕琛,現在給她安全感的還是厲奕琛。
突然,她眼睛開始變得模糊,耳鳴也蓋過了瓢潑的雨聲。
厲奕琛走到她面前,“祈老師?”
他看見祈念安神情恍惚,不知所措的樣子和自己曾經去找慈音要霖安撫養權時候是一模一樣。
他伸手在祈念安面前晃了晃。
果然,祈念安沒有任何反應。
厲奕琛的心裏咯噔一下,他這才意識到,他好像對慈音一無所知。
“祈老師?念安?”厲奕琛又叫了一遍。
祈念安漸漸回過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目前也顧不上這麼多。
她高興地拉着厲奕琛的手。
“厲奕琛,前面有位置,我們可以休息。”
厲奕琛看了眼她拉着自己的手,很冰涼,可是,他的心卻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他們找到位置坐了下來。
身上終於不用再淋雨了,幾人渾身溼透,祈念安連忙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手機早就進水壞了,手電筒的電量也不多。
厲奕琛脫下外套,將襯衣里扣子裏的東西取出,按下。
那是一個定位追蹤。
與此同時,遠在厲氏集團的劉洵收到消息,連忙派直升機過去。
厲奕琛脫了外套,祈念安纔看見他身上全是傷,她焦急地站起身。
“這些傷?”
厲奕琛搖搖頭,“沒事。”
他身上的傷全是刀傷,沒有傷到重要位置,其餘的對他來說,不重要。
他費力地坐下,第一時間查看霖安的情況。
“霖安他……”
“迷暈了,不過還好……”
祈念安點點頭,忍不住鬆了口氣。
此時她的肚子飢腸轆轆,叫得厲害。
厲奕琛從口袋裏掏出一袋壓縮餅乾遞給她。
餅乾包裝是溼的,但是裏面完好無損。
祈念安只吃了一小口,又遞給厲奕琛。
救助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到,厲奕琛消耗太多體力,他才應該補充。
厲奕琛搖搖頭,眼球佈滿血絲。
“你喫吧,我不餓。”
見他這模樣,祈念安無奈地嘆口氣,她收起東西,打算留給霖安。
幾人身上都沒有什麼東西,除了等好像沒有別的方法。
就在這時,厲奕琛突然問了一句話。
“祈老師,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沒頭沒尾,祈念安疑惑道:“什麼意思?”
“我是問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嗎?”不管是對霖安,還是對他。
祈念安對他早就沒有初見時的反感,也樂意和他聊天打發時間。
她思索了一會才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不過,我能保證,我一直都是這樣。”
祈念安只有兩年的記憶,她對自己不算了解,可是不管她面對什麼樣的人,她當下處理的態度就是她最真實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