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下樓。
“厲奕琛”
厲奕琛渾身一震，擡眸。
“念……”
我是該叫你念安還是叫你慈音？
祈念安打着哈欠坐在了餐桌邊。
“我好餓，先喫飯，等會有件事要問你們。”
厲奕琛發怔，孔霖安也愣住，彼此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見了疑惑不解。
怎麼念安醒來是這樣的反應？
簡單了吃了幾口後，祈念安先上了樓。
厲奕琛看着她的背影沉聲分析。
“你媽媽應該想起來的事情不多。”
孔霖安嗯了一聲。
“還記得我們昨天商量的事？”厲奕琛又問道。
“記得。”
十分鐘後，父子兩人來到了二樓陽臺。
此時祈念安正躺在靠椅上，優哉遊哉地晃着。
聽見兩人的動靜，她睜開眼。
“厲奕琛，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這麼多年在商界比拼，厲奕琛早就練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領。
他低聲直言道：“沒有。”
祈念安的椅子一停，“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厲奕琛直直地和祈念安對視。
“念安，我沒有事情瞞你。”
祈念安看了他半晌，最後嗯了一聲，她錯開兩人的目光，試探道。
“我想起來了一些事。”
然而父子倆還是沒有反應。
祈念安覺得有些挫敗，似乎什麼也試探不出來。
她在沉睡期間記得自己做了很長一段夢。
夢境不完整，只有她和厲奕琛。
那時候的他們都很年輕，她看着年輕的他們互生好感，戀愛，告白，遊玩……
然後夢境就消失了。
可是祈念安只有兩年的記憶，怎麼會記起那些事情呢？
除非，那個女孩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孔慈音。
可是，爲什麼厲奕琛不告訴自己這些事？
她站起身，冷眸裏燃燒着洶洶怒火。
“厲奕琛！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就是孔慈音？我們相處這麼久，爲什麼不告訴我那些事？”
厲奕琛喉嚨滾動，一雙狹長的黑眸泛着複雜之意。
他不能隨意開口，他還不清楚祈念安的記憶到底恢復到了哪步。
他的沉默讓祈念安更加惱火。
她深吸一口氣，食指戳着厲奕琛的胸膛。
“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們明明就認識？還戀愛了？後來我們到底經歷了什麼我纔會失憶？”
與其說祈念安在質問，倒不如說她感到委屈，原來她和厲奕琛的關係這麼近啊，原來他們早就戀愛了，可是，霖安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失憶又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回國後厲奕琛會裝作不認識她？
祈念安一聲聲的質問讓厲奕琛終於確定她的記憶恢復到哪裏。
他和慈音最初的相識。
他低頭看了眼霖安，徹底鬆了口氣。
無論是祈念安的記憶恢復到哪種地步，只要沒有完全恢復，他都有理由瞞過去。
這便是那天他在書房裏待了一晚上的結果。
他輕柔地捏住祈念安的食指，眼裏泛着笑意。
“我還以爲你不會想起來。”
厲奕琛笑着解釋。
“我們相識相戀，後來結婚了，然後霖安就出生了，只是霖安出生後你出國發生了意外，失去了記憶，回國後，我還以爲我認錯了人，所以一直不敢和你相認……”
“我想過讓你恢復記憶回到我身邊，可醫生說你恢復記憶有風險，所以我就沒……”
祈念安的一切的謎團被厲奕琛三兩句話就解釋完畢。
祈念安懷疑地看着他。
“真的嗎？”
厲奕琛點點頭，“真的，念安，相信我。”
祈念安嗯了一聲，她腦子裏裝了太多東西，分不清時間順序，只能任憑厲奕琛說。
厲奕琛見她冷眸微蹙，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
“好了，念安，不要想了，現在我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不是嗎？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祈念安安心又迷茫地靠在他懷裏、
“可是，奕琛，我家人呢，爲什麼我還是想不起來我家人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厲奕琛摸着祈念安的腦袋，眼眸深沉。
“不知道，念安，我們認識這麼久我沒聽你提過家人的事。”
祈念安失落的哦了一聲，隨後看見了一旁的孔霖安。
她掙脫厲奕琛的懷抱，抱住霖安。
“原來霖安是我生的啊。”
祈念安的語氣充滿了少女天真般的愉悅和自豪。
“我之前就在想要是霖安是我兒子就好了，又帥氣又聰明，我太喜歡他了。”
孔霖安猝不及防被祈念安抱了個滿懷，他有些發懵。
他很清楚的知道，面前的女人是他媽媽，她身上的味道也是那麼熟悉。
他很高興祈念安終於知道自己是她兒子。
他可以正大光明享受母愛，再也不用叫她老師了。
可是……
他擡眸對上厲奕琛清醒又冷靜的眼神。
他更清楚一件事。
這一切的和諧都建立在謊言之下。
剛纔厲奕琛的話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麼一想，孔霖安似乎沒有那麼高興了。
“念安，好了，霖安還要去上學。”
厲奕琛輕聲說道。
“我送他去上學！”
儘管祈念安送過孔霖安上學過很多次。
不過，之前是作爲老師的身份。
而現在，是作爲一個母親。
身份不同，感受也不同。
“我現在去換衣服，奕琛，等我一下。”
“好。”
祈念安走後，孔霖安看着她的背影說道。
“我很惶恐。”
厲奕琛知道他怕的是什麼。
孔霖安惶恐，厲奕琛又何嘗不怕？
只是……
“霖安，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從祈念安恢復記憶開始，他們就沒有別的選擇。
他們只能不停的用謊言來粉飾內心的不安。
“到時候媽媽全部都想起來了，該怎麼辦。”
厲奕琛聽見這話渾身一顫。
他轉過頭，“霖安，我現在只能告訴自己不要去設想最壞的結果。”
孔霖安低頭嗯了一聲。
他不知道這次母愛能持續多久。
他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