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奕琛沉沉地望着她,“銘成到底怎麼回事?”
楊清婉嚥了咽口水,“我們搬走以後,銘成就說那間屋子鬧鬼……”
這句話明眼人都能聽出來是藉口,果不其然,厲奕琛的臉色變得更加黑了。
“你要是不想住,就別住了。”厲奕琛淡淡開口。
不管是念在他和楊清婉以前的情分,還是清婉爲他流過一個孩子,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不不不,不是的,奕琛,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清婉慌忙解釋道。
“只是銘成想見你,所以我就帶他來見見你。”
厲奕琛把目光放在銘成身上,卻見銘成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這就是想見他的樣子?
祈念安狐疑地看着楊清婉,又看看銘成。
銘成這般可憐模樣,她動了些惻隱之心。
她伸手想碰碰銘成,然而銘成卻如驚弓之鳥般立馬蹲在地上。
他手抱着頭,嘴裏還不停地念着。
“不,不要打我,我錯了,對不起……”
祈念安錯愕地看着銘成,這孩子是自閉嗎?
這是遭受了霸凌吧?
楊清婉連忙解釋道:“銘成在學校裏就……”
話未說完,銘成突然大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二姨,我錯了……”
二姨?
厲奕琛眼神一凝,擡擡下巴,管家見狀上前掀開銘成的衣服。
衣服下面有很多青紫交加的痕跡,新的舊的都有。
銘成這是被虐待了?
祈念安不由看向楊清婉。
厲奕琛眼眸微沉,裏面迸射出犀利的目光。
“楊清婉,你到底做了什麼?虐待他?”
楊清婉閉了閉眼,眼裏流下淚水。
“我沒有做什麼。”
可是,現在這情形,她的話沒人會相信。
她抹掉淚水,隨後牽起銘成準備離開。
“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了。”
“站住。”厲奕琛淡淡的說道。
“你離開,銘成先留下。”
楊清婉不可置信的看着厲奕琛。
“不行,銘成是我的侄子!”
然而不管楊清婉怎麼說,厲奕琛都不爲所動。
楊清婉離開後,祈念安倒是沒說什麼,反而是孔霖安開口了。
他淡淡的詢問。
“你留下他做什麼?頂替我的位置嗎?”
厲奕琛的動作一頓,“沒人能頂替你的位置。”
“那爲什麼要留下他?”
厲奕琛不說話,祈念安摸着他的腦袋解釋道。
“你爸爸擔心銘成回去還要被虐待。”
孔霖安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冷冷的看了眼銘成。
“我怎麼不知道他這麼好心?”
說完,他直接起身離開了餐桌。
本應該和睦的一家人,因銘成的出現徹底陷入了僵局。
銘成就這樣先暫時留下了。
祈念安心裏有很多疑問,以至於晚上厲奕琛推門進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
“念安?”
厲奕琛聲音沙啞,隱藏一絲暗欲。
祈念安背對着他正在喝水,穿着一身白色絲綢連衣裙,將完美的曲線展現的淋漓盡致。
“什麼事?是想說關於銘成的,還是關於楊清婉的事?”
問完半天沒得到迴應,祈念安疑惑轉身,落入了一個懷抱。
厲奕琛似乎剛抽完煙從外面回來,身上有着淡淡的煙味。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抱着祈念安,他閉着眼,貪戀她身上的溫暖。
氣氛逐漸變得曖昧起來。
祈念安臉頰有些紅,在她的記憶裏,厲奕琛很少做出這些舉動,他在祈念安面前是內斂的,是有些抗拒這些親密舉動的。
她不自覺放輕自己的聲音。
“怎麼了?”
厲奕琛鬆開手,“念安……”
就在他剛剛抽菸的時候,他想起一件事,萬一有一天念安知道楊清婉爲他流過一個孩子的事情該怎麼辦?
他感到害怕了。
他爲祈念安不完整的記憶編織了無數謊言,可是,這個謊言,他該怎麼編?
“怎麼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祈念安笑道。
“你要是早點坦白,我或許會原諒你也不一定。”
祈念安看似在笑,但話也說的極其認真。
厲奕琛捧着她的臉在她脣上輕輕印下一吻。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問來回答。
眼看着兩人之間的氣氛流動的越發猛烈。
可祈念安卻在最後關頭推開了厲奕琛。
“念安。”他的聲音充滿了情慾般的嘶啞。
祈念安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推開他。
她迷茫的看着厲奕琛。
“奕琛,我的心裏好難過啊,也不知道爲什麼。”
她語無倫次的說道:“就是,我感覺心裏有另外一個自己,她觀察着我的一舉一動,她在哭泣……”
“其實,每次我靠近你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奕琛,我也不想這樣……”
說道這裏,祈念安的眼眶已經紅了。
厲奕琛連忙抱住她,哄誘:“好了,念安,不要想了。”
次日,厲奕琛讓人帶銘成去醫院檢查了一下。
得到的結論便是,銘成身上的傷果然是被虐待形成的。
“奕琛,那你打算怎麼辦?他的撫養權還在楊清婉那裏,就算你想養他……”
厲奕琛看着畏畏縮縮的銘成搖搖頭。
“這兩天等他把傷養好再讓楊清婉接回去,該說的我都會跟她講清楚。”
祈念安放了下心,她還怕厲奕琛說要養銘成呢。
到時候不僅是霖安有意見,她也會有意見。
自從念安說自己身體彷彿還有一個人開始,彷彿就像埋了一顆炸彈。
無時無刻不縈繞在厲奕琛的心頭。
那顆炸彈是祈念安不完整的記憶,是他對祈念安的傷害。
好幾個夜裏,他都被驚醒。
他擔心自己一睜開眼就聽見祈念安質問他,爲什麼傷害了她,還要騙她。
好在,此後幾天裏,他都沒有聽見祈念安這麼說。
銘成在厲家養了幾天,被細心照顧,狀態也逐漸回覆正常。
他知道自己是個外人,所以小心翼翼,有時候祈念安都看不過去。
只覺的這孩子太可憐了。
她同情銘成,卻沒想到銘成會告訴她這樣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