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咬了咬下脣,側過頭去,不敢看她,這時阿文從裏頭出來,懷裏抱着一隻木桶,裏頭滿滿當當塞了一大盆衣服。
其中還有姜堰昨天晚上穿的衣服,不僅如此,而且還有牀單被罩,姜沉魚頓時就緊張了起來,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木盆。
“誒,姑娘!”
“你是不是受傷了?”姜沉魚一邊翻髒衣服,一邊問,生怕自己錯過什麼,之前他的傷就沒好,說不定又有……
“阿魚!”
眼看她就要翻到最底下的那條褲子的時候,姜堰伸手摁住她的手,“我沒事,就是服了藥,早上發了汗,你不用擔心。”
“真的?”
姜沉魚半信半疑,確定衣服上沒有你血腥味,又聽他這麼說,心裏一鬆便也不再追問了,將木盆還給阿文,“喏,那好你的盆。”
“謝姑娘!”
阿文尷尬地接過木盆,腳下生風,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阿武一頭霧水,也跟着跑了出去,十分不解地問:“哥,怎麼了?”
“沒什麼。”
“剛纔主子還大發雷霆,現在怎麼又沒事兒了?”阿武小聲地問。
“主子的事兒,你少問。”
“可是……”
“噓,咱們主子長大了!”阿文紅着臉抖了抖姜堰的褲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阿武一看頓時滿臉通紅,也不敢再問了。
進了屋,姜沉魚又拉着姜堰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他沒少一根汗毛,這才鬆了一口氣,“喂,姜堰,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元宵節。”
“不對。”
姜沉魚搖搖頭,下巴一擡,示意秋月把自己做的長壽麪拿過來,秋月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做了,一碗麪疙瘩出現眼前,姜堰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狐疑地望向她。
“這是……”
“長壽麪。”
“給我的?”
“昂。”姜沉魚用力的點頭,“你不會連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吧?”
“……”
姜堰沉默了一瞬,然後搖搖頭,“我只是忘了。”
“我就說嘛,你一準兒是忘了,沒關係,我記得呢!”姜沉魚笑靨如花,“你放心,不僅又長壽麪,咱們還有生辰禮物。”
“嗯。”
姜堰接過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疙瘩,不由得有些好笑,“這面倒是別緻!”
“那是,我……親手做的,雖然賣相不咋地,但是味道絕對沒問題,你就勉爲其難地喫一口吧!”
姜沉魚越說越小聲,充滿期待地看着地看着他,姜堰勾了勾脣角,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寵溺,夾起疙瘩咬了一口,“確實還不錯。”
“哈,真的嗎?”
“嗯。”
“那讓我嚐嚐,秋月還瞧不上我的手藝呢!”姜沉魚搶過筷子就要喫,卻被姜堰把碗搶走了,“這是你的長壽麪,你怎麼能喫呢!”
“哎喲呵,不喫晉江不喫,你這麼小氣做什麼,信不信我沒收你的禮物。”姜沉魚撇嘴說道。
“……”
姜堰只是笑笑,也不說話,其實這碗麪的味道還真不怎麼樣,但是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會一直這麼開心下去。
“拿來。”
“什麼?”
“禮物啊!”
姜堰將手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把禮物交出來,姜沉魚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便從腰間掏出一隻錦盒,放在他的手心裏,“給你!”
“自己看。”
“匕首?”
姜堰掂量了一下手裏的匕首,眼中迸發出一抹驚豔,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早已失傳的匕首會在這裏出現,“這是銀勾?”
“喲,算你識貨。”
姜沉魚看他欣喜的模樣便知道,自己這個禮物是送對了,“我也是偶然得到的這把匕首,放在妝匣裏也沒有什麼用,送給你防身倒也正好。”
“謝謝!”
“客氣啥!”姜沉魚擺擺手,“哦,對了,晚上我要去跟我大哥談生意,順道兒陪我爹孃看看花燈,就不能陪你慶祝了。”
“看花燈?”
姜堰摩挲了一下掌心的幾道小傷口,突然覺得手裏的匕首一點兒都不香了,“嗯,沒事,你忙你的。”
“嗯嗯,你傷還沒好,就不要到處亂跑了,記得好好休息!”
“……”
姜堰沉默,瞥了一眼牆角的竹片,眼神暗淡了幾分,耳邊是姜沉魚清脆的聲音,“明年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記得提前告訴我!要不,我也不會這麼手忙腳亂的。”
“其實……”
“什麼?”
“其實今天不是我的生辰。”姜堰語調平淡地說。
“啥?”
系統,你的情報有誤!
[系統:原文是這麼寫的,本系統是無辜的。]
“老侯爺帶我回府的那天是元宵節,他說那一天是我重生的日子,以後也就是我的生辰,所以全府上下才會以爲今天是我生辰。”
他說。
“那你生辰是哪天?”
“不知道。”
姜沉魚覺得心頭抽疼,反派實在是太可憐了,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一定是從小就沒人給他過過生辰。
“沒事,元宵是個好日子,以後咱們就這天過。”姜沉魚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姜堰怔怔地看着她,“咱們?”
“咱們,大家,阿文,阿武,秋月,我……我們都陪着你一起過。”姜沉魚大氣地說。
“……”
姜堰亮起來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別人如何他一點兒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姜沉魚會不會陪着自己而已。
“誒呀,時候不早了,我得收拾一下,趕緊出門了。”
“慢走。”
道了一聲別,姜沉魚便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就像她風風火火地來,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姜堰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將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上面佈滿了細密的傷口,都是被竹片兒劃傷的,阿武拎着幾個半成品的花燈走了過來。
“主子,這花燈還做嗎?”
“燒了。”
“燒了?!”阿武拔高了聲調,“您這花燈不是給三姑娘做的嗎?怎麼要燒了,我看還挺好看的,沒準兒三姑娘喜歡呢!”
姜堰看了看那盞花燈,是一隻小小的兔子,紅紅的眼睛和鼻子,看上去你十分的嬌俏可愛,就好像她一樣。
可是,兔子的耳朵有點歪,精美程度頓時就大打折扣,一看就知道是新手做的,對於小動物的比例還拿捏不好。
“給我。”
“誒。”
阿武以爲是自己的話起作用了,高興地把花燈遞了過去,可是花燈一到姜堰的手裏,頓時便化作了一地的碎片。
“她不會要的。”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阿武一個人看着兔子燈籠的屍體,滿心滿眼的心疼,這可是主子一宿沒睡做的,現在說毀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