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姜堰微微擡頭，眼瞼卻依舊耷拉着，不敢直視王妃，這是禮儀。當秦王妃看到他的臉，居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激動。
她在極力剋制，眼眶中泛起的淚花，也被她很好的掩飾過去了。
姜沉魚狐疑地看着兩人，現在是什麼情況，王妃跟姜堰又是什麼關係，她爲什麼要這麼激動？
難道是因爲姜堰太好看了？
不對，秦王妃又不是顏狗，她這麼大反應一定是有原因的。
系統，秦王妃這是怎麼了？
[系統：宿主，原著中，秦王妃出場三次，第一次是皇帝駕崩，第二次是二皇子登基，第三次是反派翹辮子，而且還只是出現一個名字，你覺得我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額……
秦王妃是龍套，現在是配角了，所以是因爲她升職了嗎？
“你說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來聽聽吧！”
“是。”
姜堰的神情依舊冷淡，可冷峻的面容，卻引來不少貴女的矚目，姜沉魚摸着下巴，掃了這一圈女子，一個個庸脂俗粉，實在是配不上反派的神仙顏值。
視線轉了一圈兒，停在了長樂的身上，這個小郡主倒是挺可愛，如果反派不是間歇性發瘋黑化的話，倒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呀！
“方纔小廝來送絹花的時候，一併送來一張字條，上頭寫着一句話，說是王妃的意思，要我們將絹花都投給繡繃上有硃砂的那一幅繡品。”
“居然有這種事！”秦王妃凝眸，皺眉看向衆人，“可有這件事呀？”
“有。”
“是是是，我也收到了。”
衆人拿出自己懷中的紙條，紛紛放入托盤之中送到秦王妃的面前，秦王妃一看，頓時大怒，“來人，將方纔的小廝給我抓來。”
“是。”
“可是這也不代表這件事就不是姜三姑娘做的呀！”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惹得大家又把注意力投在了姜沉魚的身上。
姜沉魚挑眉，露出一對好看的梨渦，指了指自己繡繃上的紅點兒，“諸位，我這可不是硃砂，是方纔不小心飛針脫手，扎傷了小堂兄，留下的一滴血跡，只是有人錯將血點當硃砂罷了。”
秦王妃朝着身邊的嬤嬤使了一個眼神，讓她去查看一番，嬤嬤仔細地瞧了瞧，又用帕子擦拭了一下，遞到王妃的面前。
“確實是血跡。”
王妃點頭認證，自然也沒人敢有疑義，“既然姜三姑娘不是徇私舞弊之人，那這紙條又是何人所遞呢？”
“回王妃的話，只要查看一下諸位姑娘的繡繃，哪位上頭有硃砂，哪位就逃不了干係。”姜堰沒有把話說死。
他只是說有關係，卻沒說就是那人所謂，接下來他就功成身退了，挪到姜沉魚的身邊，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看戲”。
姜沉魚眨巴着大眼睛，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姜堰，不是陰沉着臉站在無人關注的陰影裏，而是站在人前，睿智，健談，口若懸河，鎮定自若。
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可他整個人都在發光，閃爍着耀眼的光，好像披上了金盔聖甲，攜着萬丈光芒而來。
“你在看什麼？”
“看你！”
姜沉魚小聲地回答，“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你了，有些陌生，但是真好！姜堰，你知道嗎？剛纔你在發光！我看到了。”
“好。”
姜堰揚起下巴，沒在說話，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胸腔裏鼓聲震天，耳尖發燙。
她說好，她喜歡這樣的他！
看來自己的這個決定沒錯……
三天前。
姜堰在演武場練了幾天幾夜不曾閤眼，連手下都已經換過三輪了，可是他卻不見一絲疲憊，彷彿不像個活人，而是一個永遠在揮劍的機器。
“住手！”
“……”
沒有迴應，姜堰的眼睛裏只有劍，只有殺意，手下沒有一個沒有掛彩的，黑衣人揮手讓他們先下去，拔出腰間的劍，親自迎戰。
“姜堰，你是在逼我還是逼你自己？”
“這樣的我，不正是老師一直以來想要的嗎？”姜堰冷笑着，“你培養我，你訓練我，文武兼備，是要我做什麼？老師敢說沒有一丁點的私心嗎？”
“你！”
黑衣人怒了，一劍刺在了他的臂膀上，“姜堰，你從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了，與衆不同，這四個字，於你是使命，也是詛咒。”
“這是你們強加給我的，我從來就沒得選。”姜堰低吼着，彷彿一隻受了傷的小獸，連舔舐傷口都做不到，他要疲於奔命，應付迎面而來的劍。
“好，我讓你選！”
“我選擇站在光裏，光明正大的走到她身邊。”姜堰鄭重地說，“你的仇我會報，你要討回來的東西，一樣不少，但是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最終打飛了他手裏的劍，“一個連劍都拿不穩的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我決定了。”
“呵！”
黑衣人仰頭，看着冰冷的雨點驟然落下，略帶滄桑的眼睛裏有着複雜的情緒，既欣慰又落寞，“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老師，這是一場交易，你教我的。”
姜堰驕傲地揚起頭顱，高聲說道，“如果拿捏不住對方的把柄，那麼就用有價值的東西去交換。”
“哈哈哈……”
黑衣人仰天長嘯，笑聲還在演武場上空迴盪，可他卻已經收斂了笑意，“你用什麼來跟我交易？”
“我。”
“你？”
“我的價值，能力和血脈，你給我一切能給的助力，最終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得到你想要的。”姜堰的心在顫抖，這不是他第一次忤逆老師，但是卻是他第一次反抗，甚至是徹底的顛覆，這個人對自己的統治。
“成交。”
黑衣人答應地十分爽快，然後收起自己的劍，朝着演武場外走去。忽然，他又停住了，沒有轉頭，背對着姜堰，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阿淮，你出師了。”
“多謝老師。”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說完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天，京城下了一場幾十年難遇的大雨，姜堰站在雨裏，面無表情，仰着頭接受着大雨的洗禮，彷彿這場大雨可以洗去他身上的污穢。
走出雨幕，從此他將徹底與黑暗告別，行走在天地光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