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聽見老太太喚自己,姜沉魚只好從關氏身後走出來,朝着千機先生盈盈一拜,“小女子姜沉魚見過千機先生!”
“嗯,果然如外界傳聞的那般,姿容綽約,靈動俏麗,眉眼如黛,膚如凝脂,據說還有一手絕世繡工,將鋪子打理得井井有條,不但如此,還經常賙濟災民,城外十八里鋪的粥舍和棚屋就是姑娘找人搭建的,我一路走來,老百姓們都在誇姑娘菩薩心腸呢!”
千機先生笑眯眯地說,對姜沉魚大爲讚賞。
“先生過獎了,沉魚不過是儘自己一份綿薄之力罷了。”姜沉魚謙虛地回答,她望了姜堰一眼,感激地點頭,知道千機先生一定是他請來爲自己站臺的。
這份情她記下了!
其實,大可不必,她對於這場及笄之禮並沒有那麼在意。
“魚姐兒是個好孩子,我交代的事兒辦得十分妥帖。”老太太滿臉堆歡,盯着姜沉魚的眼睛卻一瞬不眨,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
好傢伙!
姜沉魚直呼好傢伙,一句話便把她辛辛苦苦爲老百姓做的事兒,變成了定遠侯府的功勞了,老太太的臉皮可真是能與城牆一較高下了。
她眼珠一轉兒,心中便有了計較,朝着明月點點頭,使了一個眼色,明月立馬會意走上前來,將懷中的賬本遞到了姜沉魚的手裏。
“老太太說的是,前些天忙忘了,粥舍和搭建棚屋的賬冊我已經清點完畢了,還請老太太過目,將這些銀兩一併結了,順便將下一期的救濟也一併批了,我也好吩咐下面的人去採買。”
姜沉魚將賬本一呈,老太太的臉色都變了,沒想到自己搶了功勞,這小妮子卻反將自己一軍,直接拿了賬本跟自己要銀子。
千機先生微愣,隨即又抿脣淡笑,暗道這個小丫頭別看年紀小,心思多着呢,一點兒都不肯喫虧,同情地望了望姜堰,小友未來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呢!
“三姑娘真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老太太得孫如此,夫復何求呀!”千機先生幫姜沉魚敲了一句邊鼓,頓時氣氛便熱烈起來了。
衆人紛紛隨聲附和,老太太臉上掛着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又不好發作,只能喫癟,命人接過賬本。
“先生可不能再誇了,否則魚姐兒該驕傲了,這些事兒也不只是魚姐兒操持的,雁姐兒也有份幫忙的,雁姐兒,來見過千機先生!”
“落雁見過千機先生。”
姜落雁急吼吼地湊上前來,朝着千機先生便是一個全禮,千機先生微微拱手,算是見過了,“素聞二姑娘之名,卻未曾得見,今日一見……”
“如何?”
姜落雁期待地望向他,希望能聽到一兩聲褒獎,如此一來,自己將來成了皇子妃,也是一樁美談,滿心歡喜地等着下文,卻聽見千機先生輕咳了一聲,“今日一見,果然和傳聞的一樣。”
聞言,姜落雁氣血上涌,後退了半步,雖然千機先生並沒有多說,可在場的人都知道,姜落雁在京城的風評並不好,更有甚者傳她爲了攀附權貴甘願委身的事。
此時,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忍住心中的怒意,“時候不早了,開始吧!”
“是。”
司儀趕忙從尷尬的氣氛中抽離,高聲有請護國公夫人,第三次出場的護國公夫人試探性地邁出步子,生怕又有什麼人來,都給她整出陰影了。
冗長的儀式讓人昏昏欲睡,姜沉魚已經無聊到開始摳手指了。
“姑娘,規矩一些!”
“知道了,小管家婆!”姜沉魚無奈的放下,將手藏進袖子裏,扭頭看了一眼姜堰,卻發現他正望着對面的顧昀出神。
“嗨!”
姜沉魚招呼了一聲,然而姜堰卻沒有什麼反應,眼神空洞無神,彷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找到靈魂的出口。
不就是撞衫嘛,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再說了,撞衫更能體現顏值的優越性,雖然兩個人穿着都挺好看的,可是不管怎麼說,按照她的審美來說,反派穿得更好看,自己的崽兒自己寵……
正當姜沉魚胡思亂想的時候,姜堰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彷彿關閉了五官,聽不見看不見,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顧昀,又是顧昀!
爲什麼?
爲什麼她就不能只對自己一個人好呢?
爲什麼她就這麼喜歡顧昀,如果她喜歡的話,他也可以當顧昀,他可以隱藏自己的戾氣,壓抑心中的陰鷙,他也可以溫文爾雅,謙和有禮……
既然如此,顧昀必須死!
“喂!”
姜沉魚一點點地挪到他身邊,用手肘輕輕地碰了碰他,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姜堰很快便從失神中醒來,嗓音略帶沙啞,“怎麼?”
“哎呀,別往心裏去,不就是撞衫嘛!”
“撞什麼?”
“撞衫。”姜沉魚耐心地解釋,“撞衫就是別人跟你穿一樣的衣服,並沒有事先約好,卻在同一個場合出現,比如現在你跟顧昀。”
“哦。”
姜堰失落地點頭,話愈發的少了,看出了他的小情緒,姜沉魚秉承着老母親的心情,安慰道,“嘖,沒事,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雖然人家是世子爺,但是我覺得你勝在顏值高,長得好看,哪怕穿一樣的衣服,也是你略勝一籌。”
“嗯?”
“額,我說你穿得比他穿的好看。”姜沉魚毫不猶豫地給予肯定,姜堰愣了一下,“這件衣服不是你……”
“這件衣服可是布行這一季度的爆款,我好不容易纔給你弄來一套,感動嗎??”
“那他身上的是?”
“那我哪兒知道,估計是秒殺的吧!”姜沉魚漫不經心地說,“你最近不是老出去跟寧姑娘約會嘛,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怎麼行呢!再說了,你穿得好看,在外面多晃幾圈,簡直就是活廣告呀!行走的人形立牌!”
她的話,姜堰認真地聽完了,雖然有幾個詞語不太明白,但是大概意思還是聽懂了。聽見她提到寧姑娘,姜堰滿腹的狐疑。
“寧姑娘?”
“昂。”
“這跟寧姑娘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司儀打斷了,原來是輪到她進行束髮了,趕緊恢復端莊得體的模樣,朝着大廳中央走去,期間還能感受到姜落雁怨毒的眼神正向自己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