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姜沉魚心有餘悸，雙手緊緊地扒住對方的衣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姜堰摟着她，往狹窄地假山後面貼，讓不算茂密的樹杈擋住二人的身影。
“噓，別動，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姜沉魚這才放棄了掙扎，蜷縮起身體，夾在假山和姜堰的胸膛之間，動彈不得，姜堰將手墊在她背後，免得粗糲的石頭硌到她。
“什麼聲音？”春花警惕地問。
“……”
王三兒屏息聽了一會兒，狐疑地說：“沒什麼聲音呀，是不是你聽岔了，可能是哪裏來的野貓也說不定呢！”
“嗯。”
打消了疑慮，春花又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王三兒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後也離開了。姜沉魚拍着胸脯，“嚇死我了！”
“知道害怕還聽牆角。”
姜堰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壓低了聲音，打趣道。
“咳，這不是湊巧嘛！”姜沉魚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乾笑了兩聲，“誒，你怎麼跟來了？還有事兒？”
“沒。”
“那你跟出來幹嘛？”
“我不來，你就在坑裏了。”姜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兒，沒好氣地說着，然後便把懷裏的東西丟給她，“喏，你的荷包和帕子。”
“呀，走太急，我給忘了，謝啦！”
姜沉魚接了過來，正準備收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帕子上沾了血，不禁皺起了眉頭，“可惜了，這可是今年新到的湖絲。”
“賠你。”
“不用，就是這塊不能要了，回頭讓明月燒了。”姜沉魚悻悻地將帕子收好，把荷包佩戴在腰上，“行了，你身上還有傷，趕緊回去吧！”
“送你。”
“不用，人多眼雜。”姜沉魚嚴詞拒絕。
本來這定遠侯府就是非多，看到他們兩人一塊兒，指不定大伯母還要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反派好不容易去白馬書院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因爲這些破事兒壞了名聲。
“嗯。”
姜堰失落地點頭，也沒說什麼，她是不想被人看到同自己走在一起吧，後撤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現在是白馬書院的學生，可不能有閒話，我先走了。”說完，姜沉魚便急匆匆地走了，她還得回去報信呢，讓倉庫和碼頭都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望着她嬌小的背影，姜堰愣了一下，隨即又高興了起來，笑意爬滿脣角，原來她是爲自己着想，捂了捂心口的傷，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夜漸深了，定遠侯府一片寂靜，只有幾個巡夜的護院還醒着，所有院子的主人都已經睡下了，月亮也窩在雲層裏，只是發出微弱的光華。
一個黑色的身影躥進了姜落雁的院子，手裏拎着一隻竹簍，春花將人迎了進去，便關上了院門，領着對方一路直奔暖閣。
姜落雁早已等候多時了，在屋裏來回的踱步，地毯都讓她走出一條道兒來了，聽見外頭有了動靜，她才停下，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姑娘，人來了。”
姜落雁呷了一口茶，穩了穩心神，這種事兒她也是頭一回做，哪怕兩世爲人，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乾澀的喉嚨讓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是。”
門外應聲，輕輕地推開門，便領着一個瘦高的男子從外頭進來，站在屋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兒，一看就是心思活絡的人。
“小人劉全，見過姑娘！”
“嗯。”
姜落雁微微頷首，雙手交疊不由得緊了緊，聽見竹簍裏發出嘶嘶的怪異聲響，心裏頭更緊張了，佯裝鎮定地問：“東西呢？”
“回姑娘，在竹簍裏。”
“拿過來我看看。”
壯着膽子，讓劉全把竹簍打開，姜落雁探頭往裏頭看了一眼，只見十幾條蛇盤絞在一起，三角尖的頭，吻部微張，身上的鱗片在燭光的映襯下，發出駭人的幽光，嚇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都，都是毒蛇嗎？”
“是，劇毒無比，只要被咬上一口，神仙都難救。”劉全篤定地說，“東西都在這兒了，姑娘答應的銀子？”
“春花。”
“在。”
春花立馬上前，接過竹簍，又從懷裏掏出兩錠銀子塞進劉全的手裏，“姑娘答應的，一分都不會少你的，但有一點，嘴巴給我閉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掂量着點。”
“是是是。”
一看到銀子，劉全便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
“滾吧！”
姜落雁最不屑別人這副貪財的模樣，真是粗俗不堪，多看一眼都是污了她的眼睛，瞥了一眼竹簍，“春花，將那個玩意兒給我拿遠些，怪嚇人的。”
“誒。”
春花答應着，便將竹簍挪到一邊去了，可是蛇吐信子的聲音還是不絕於耳，“姑娘，你看這蛇，咱們找誰去放？”
“你說呢？”
“關雎院的門房小鄧是我的同鄉，多給些銀子，未必不行。”春花建議道，姜落雁皺眉，之前彩月的事兒，她已經喫過虧了，眼下必須保證萬無一失纔行。
“小鄧年紀小，怕是不穩當。”
“這……那便只有廚娘李老大的媳婦兒了，李老大欠了不少外債，要是不還錢，就賣孩子賣老婆，她媳婦兒正爲這事兒犯愁呢，怕是能成。”
春花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姜落雁一聽，覺得這個人選不錯，當即決定讓李老大的媳婦去辦這件事。
“就她了。”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說完，關上門，便出去了。姜落雁坐在屋子裏，望着竹簍子發呆，姜沉魚這可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可是誰叫你太愛出風頭了，什麼好事兒都讓你佔了，憑什麼！
有了秦王世子，還想勾搭我的二皇子，門都沒有。
姜沉魚，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姜落雁恨得咬牙切齒，一想起二皇子看姜沉魚的眼神，對她說話的語氣，心裏就像是紮了根刺一樣，日日寢食難安。
她好不容易纔得到的一切，可不能毀在姜沉魚的手裏。
所以姜沉魚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