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的話,都安排妥當了。”明月躬身答道。
“嗯,走!”
姜沉魚鑽進馬車,一路朝着城南而去,秋月一邊用溫水給她擦臉,一邊好奇地問:“姑娘,您……您怎麼知道二姑娘一定會來揭你的面紗?”
“她呀,還用猜嗎?”
“什麼意思呀?”
“落井下石是姜落雁的拿手好戲,她不趁着這個時候踩死我,難道讓我跟着關氏他們一起進宮嗎?若是華陽夫人和秦王妃再美言幾句,還有她什麼事兒,再說了二皇子之前提過要娶我,一定是懷恨在心,皇家媳婦兒自然是不能娶面容有瑕疵的,她這麼做百害而無一利,爲什麼不做?”
姜沉魚將姜落雁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這個人急功近利,對於自己想要的一定要死死的攥在手裏,可是她不知道,她稀罕的東西,旁人未必是想要的。
“哦,奴婢明白了。”秋月恍然大悟,點點頭,“姑娘,這麼說,您是不想進宮面聖嗎?可是爲什麼呢?那可是皇上呀!”
“……”
姜沉魚輕聲嘆息,秋月這丫頭還是單純了些,“皇上又如何,天子也是血肉之軀的大活人,一個鼻子兩隻眼,難道跟咱們有什麼不同嗎?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區別呢,再者宮闈之中盤根錯節,不是咱們這些小人物能夠插手的,不如好生過自己的日子,遠離旋渦的好。”
這也是她的真心話!
朝堂之上已經暗流洶涌了,前朝後宮又是剪不斷理還亂,她沒有把握自己能玩得轉兒,更不想摻和其中,跟那些皇子世子有什麼感情糾紛,多耽誤她賺錢給反派娶媳婦兒呀!
臨走之前,得給姜堰置辦一些產業,這都是老母親的愛呀!
她的想法說實在話的還挺簡單的,秋月似懂非懂地點頭,“姑娘,難道您不想像四姑娘那樣當皇妃嗎?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用不盡的金銀財寶!”
“我?”
姜沉魚翻了一個白眼兒,對此興趣缺缺,“我不想,那就是個大籠子,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榮華富貴和金銀財寶都是犧牲自由換來的,我要是想要不會自己掙嗎?自由自在的活不香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路,不多會兒,車子便緩緩地停在了一座宅院的門口,正好在林府舊宅的旁邊,兩家的牆根兒挨着牆根兒。
“姜宅”二字瞧着格外的器宇軒昂,人如其字,姜沉魚滿意地點頭,姜堰的字真是越看越有味道,滿眼都是欣賞之色。
“阿魚?”
“誒!”
姜沉魚轉身回眸,望向從側門出來的姜堰,一身青竹綠的袍子,鬆散的髮髻垂於腦後,眉眼間多了幾分虛弱,一籌莫展地扶着門口,艱難地往外走。
“你不好好躺着,出來做什麼?”
“你怎麼回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問的皆是對方,秋月和明月對視了一眼,眼中笑意滿盈,偷偷抿嘴,這兩人心裏都掛念着對方,感情真好!
“我的身子好多了,出來透透氣。”
“嗯,注意多休息。”姜沉魚無奈地撇嘴,“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命才能當一個爲人民服務的好官不是?”
“你呢?”
姜堰見她大包小包的往別院搬,心中篤定是在侯府受了委屈,那幫人竟然敢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欺負她,真是罪該萬死!
可是他好像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兒,那就是姜沉魚從不喫虧,連老太太都弄不過她,還指望着誰給她委屈受。
若不是自己要走,又有誰能動得了她!
“他們嫌我醜,把我趕出來了!”
“他們敢!”
聽了她的話,姜堰心中一疼,她明明應當是滿心委屈的,卻還要反過來安慰他,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善良的人。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姜沉魚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
“你放心,有我在,他們……走着瞧!”姜堰咬着牙,保證道。
“嗯嗯。”
姜沉魚順從地答應着,廢話,她看過原文,定遠侯府最後沒一個有好下場的,不能說是姜堰害死的,多半也是他佈局,侯府的人咎由自取的。
連姜落雁想保住定遠侯府都沒能成功,可見姜堰對這些人的恨意有多深了。
“誒,對了,學老頭呢?”
“回姑娘的話,關在後院柴房了。”
阿武趕緊上前回話,姜沉魚挑眉,下山的時候他說姜堰沒事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瞧着他弱不禁風的模樣,又不像是好了模樣。
“走,把人帶過來,給你家少爺把把脈。”她說。
“是。”
阿武帶着家丁便去了後院,推推搡搡地人就到跟前了,還沒說話,薛老頭兒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丫頭,你這事兒辦得可不地道呀!”
“咳!”
姜沉魚輕咳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哎呀,還是這老君山的毛峯好喝,還有這千機峯的山泉水,真是絕配!”
“……”
薛老頭兒巴巴地望了一眼,提鼻子一聞,就分辨出好來了,想開口討一點喝喝,卻又不好意思,只能硬挺着。
“秋月,去把什錦齋的點心取來。”
“是。”
秋月取了點心放在桌上,一口一口的喫着,也沒看薛老頭兒,“阿淮,來,嚐嚐,我特意吩咐人去買的。”
“好。”
兩人一邊喫還一邊點評,可給薛老頭兒給氣壞了,他可是從前天晚上到現在就喝了兩瓢冷水。
“你……你們……太無恥了。”
“呀!”
姜沉魚裝作一副剛纔想起他的模樣,“哎呀呀,差點把您老給忘了,來人鬆綁,給薛老沏茶,點心茶果伺候着。”
“不,先來上等酒席一桌。”
“好。”姜沉魚朝着明月遞了一個眼神,“撤了茶果點心,換上等酒席一桌,要快!”
“誒,茶果點心也要,喫完席再上。”
“按薛老說的辦。”
“是。”
明月答應着便出去了。薛老頭兒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鬚,走到姜堰的身邊,“小郎君,把手伸出來吧!”
“老先生這是何意呀?”
“何意何意,老朽喫人嘴短,當然要替你心上人好好給你瞧瞧,免得回頭又找那個傻大個來捆了我,我這老胳膊老腿兒可受不了。”
薛老頭兒沒好氣地埋怨,姜沉魚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誰是他心上人,別胡說,還想不想喫席啦!”
“有勞先生。”
姜堰聽見心上人這三個字,心情大好,笑着便伸出了手,遞到老頭兒的面前,“酒席您想喫,隨時恭候!”
“這還差不多!”
薛老頭兒總算滿意了些,忍不住又調侃了一句,“老朽倒是有意想討一杯喜酒喝,不知什麼時候有這個福氣呀!”
“喝什麼喝,喝西北風吧你!”
姜沉魚惱羞成怒,跺着腳罵道,還不忘剜姜堰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胡言亂語,可誰知姜堰好似沒看見一樣。
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