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不會來。”
“我瞭解你的爲人,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會讓長樂邀我前來。”姜沉魚直接把話挑明瞭,顧昀一愣,繼而又苦澀一笑,“確實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姜沉魚順着他的話頭往下問,極力地把握自己的語氣和情緒,既不能讓他誤會,又不能讓他黑化,她實在是太難了。
“我要出征了。”
“什麼?”
姜沉魚驚呼,比原著劇情推遲了半年,他還是沒逃過嗎?她不由得皺眉,心說不應該呀,“什麼時候的事?”
“明日我便向聖上請命。”顧昀一邊說,一邊觀察姜沉魚的表情,看出了她神色中的慌張,沉寂的心不由得又活過來了,看樣子她還是心悅自己的,只是礙於容貌,不得不放棄。
“那……你能不能不去?”姜沉魚略帶哀求的語氣,更加肯定了顧昀內心的想法,“整個大周這麼多人,只有你一個能打仗嗎?”
“你不想我去!”
“是。”
當然拉!
你當然不能去啦!你現在已經從可有可無的配角,上升到重要配角,系統讓她阻止你主動找死,不然……她還得多拯救一個黑化的配角。
“其實,也不是非我不可。”顧昀輕輕點頭,嘴角的笑意怎麼都遮掩不住,“既然你不願我去冒險,那我再考慮考慮。”
“嗯嗯。”
姜沉魚用力地點點頭,正要說點什麼,卻聽見吧嗒一聲,房頂的一片瓦掉了下來,她疑惑的“咦”了一聲,探頭張望了一下。
“可能是山裏的野貓吧!”
“哦。”
顧昀見她不再追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方纔哪裏是什麼野貓,分明是一個大活人,只不過姜沉魚不會武功,察覺不到罷了,這人應該是姜堰安排的。
看來這次的賭約,自己贏定了。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姜沉魚話裏話外都在明示他,能不去就不去,見顧昀似乎也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姜沉魚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便出了翠雲庵,領着兩個丫鬟下山去了。到了山腳下,長樂和周文雅正從湖心亭裏出來,三人一碰頭,便朝着菊花圃走去。
深秋之末,菊花也開過了幾輪,好些花都已經謝了,姜沉魚看着這秋風裏的肅殺,莫名地有一點感觸,覺得……
好像日薄西山的老人,努力的想留住最後的光景,其實最後唯一留下的也不過是一副軀殼罷了。
同長樂周文雅分別之後,姜沉魚便坐上馬車,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姜府就在這條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姑娘,前頭就是姜府了,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看過老爺和夫人了!”秋月小聲地提醒,也不敢多說,生怕她生氣。
“……”
姜沉魚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算了,改天再說吧!”
“是。”
“有空替我送些東西過來。”姜沉魚又補了一句,畢竟張氏是原主的養母,自己借用了這個身子,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誒,奴婢知道了。”
秋月點頭答應着,忍不住還是掀開了簾子,正巧看到張氏和姜啓正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什麼人,秋月心中一喜,一定是老爺和夫人知道姑娘會經過這裏,早早的就在這裏等候了。
“姑娘,您看老爺和夫人,他們一定是在等你。”
“你確定?”
姜沉魚半信半疑,自己從侯府離開,姜家未曾有人前來探望,她毀了容也沒人來問候一聲,怎麼還會在門口等自己呢?
“那,好吧!”
猶豫了一下,姜沉魚還是決定下車打個招呼,畢竟都到門口了,又恰好撞見了,於是便讓車伕把車子停下,她在明月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朝着姜啓正和張氏走了過去。
幾人一照面,張氏臉上的笑容不自然地頓了一下,姜沉魚便明白了,這兩人不是在等自己,“沉魚拜見父親母親!”
“魚,魚兒,你怎麼來了!?”張氏有些慌神,似乎怕她撞見什麼,又不好說什麼,姜沉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笑容,“原本打算回府,見父親母親在門口,想着許久未見了,過來拜望一下,馬上就走。”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裏也是你的家。”張氏尷尬地解釋。
“我明白。”
“有空常回來看看,陪你爹爹說說話。”姜啓正內心充滿了愧疚,夫人偏心,他也是知道的,可自己畢竟是個大男人,沒有那麼細緻,對這個女兒也疏於關心了。
“若是缺銀子了,就跟爹爹說,咱們姜家的姑娘,不缺錢。”
“多謝姜老爺!”
姜沉魚沉聲說道,精緻的臉蛋兒也板起來了,想起之前張氏對姜落雁和對自己的種種,聽到姜啓正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覺得非常諷刺。
“小魚兒!”
姜啓正瞳孔一縮,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擊悶棍,張氏臉上的也有些掛不住,只是輕輕地扯了扯姜啓正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地提醒,“雁姐兒馬上就要到了。”
“閉嘴!”
“那我就不打擾姜老爺和姜夫人共享天倫了,告辭!”姜沉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轉身就跨上馬車,臨進門的時候,突然又停住了,扭頭對姜啓正和張氏說道:“兩位要是有空,可以去長安酒樓和我的幾家鋪子坐坐,我能有今天還要多感謝夫人的成全,若他日有事相求,大可以來找我!”
說完,她便進了車門,簾子放下的一瞬間,正好瞧見姜落雁的馬車到了,兩人擦肩而過,誰都沒有多看對方一眼。
張氏臉色蒼白,身子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下去,“早知道那幾家鋪子有今日光景,我定然是不同意換回來的。”
“哭啼啼成什麼樣子!”
姜啓正臉色一沉,眼中隱隱含着怒氣,“當初我不讓你摻和生意場上的事,你偏偏要攪和到裏頭,名利場就是絞肉機,風雲變幻,成王敗寇,你懂什麼?”
“我不懂,可是我曉得疼女兒,不能讓雁姐兒吃了虧了。”張氏振振有詞地反駁,姜啓正冷哼一聲,“你以爲魚姐兒能有今天,就靠了那幾間鋪子嗎?沒個做生意的腦子,你覺得長安酒樓能連開這麼多家分店嗎?光江南就有三家,一直延伸到漠北,我調查過了,每一家店都根據當地的風俗飲食習慣修改了菜譜,還專門培養了掌櫃的,年年分紅,歲歲抽成,你有這樣的魄力和心胸嗎?”
“我……”
被姜啓正這麼一訓,張氏啞口無言,只是拽着姜落雁的胳膊落淚,姜落雁聽了姜啓正的話,頓時明白了一個道理,姜沉魚是個商業奇才,既然自己比不過她,不如就學她,學還學不會嘛!
反正又沒說只有她能做這些行當,自己就不行嗎?
她嫌惡地抽回手,面上輕聲細語的安慰,實則心裏煩得要命,張氏比關氏還沒用,除了哭,什麼都辦不了,要不是看在姜家有錢的份上,自己纔不會陪着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