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是什麼尖銳的人，言語之中也多是懇求之色，姜沉魚心中感嘆，如果是原主聽到這些話應該會很高興吧，可惜自己不是原主，對這些人怎麼也親近不起來。
“多謝夫人，只是沉魚不能收。”
“這……”
姜夫人面上一僵，尷尬地賠笑，“我知道，小魚兒還在生爲孃的氣，你也知道，娘是個沒主意的，突然知道雁姐兒纔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難免有些愧疚之心，對她也好上那麼幾分，原以爲你不會在意，可是沒想到竟然辦了不少壞事，若是讓你心裏難受了，我這個當孃的給你道個歉，咱們母女沒有隔夜仇。”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要是再拒絕便有些不知好歹了，姜沉魚不由得擰緊了眉頭，無奈地點點頭，“那恭敬不如從命了，請您替我謝謝姜老爺。”
“誒，好，好！”
張氏鬆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小口，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可是張氏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姜沉魚暗示了好幾次，她還是不擡屁股。
“小魚兒，既然嫁妝你也收了，母親這裏又一個不情之請，請你務必要答應。”張氏溫柔地拍拍她的手背，聲音愈發輕柔。
“什麼事？”
姜沉魚心裏咯噔一下，原本還在爲自己收了厚禮而心懷愧疚，沒想到人家在這兒等着她呢，張氏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初八出嫁那天你晚一刻鐘出門子就好。”
“什麼意思？”
“雁姐兒是你的姐姐，你們又是同一天出嫁，合該是她先出門子，長幼有序先姐姐後妹妹，也是天經地義的。”張氏努力地給姜沉魚洗腦，姜沉魚倒是沒說什麼，平靜地看着她。
“你不說話，娘就當你答應了。”
“我不答應。”
“你……爲何不答應？”張氏驚訝地看着她，姜沉魚撇嘴，“夫人糊塗，只聽說過長幼有序，卻不知道君臣有別，我要嫁的人是太子，是儲君，而我也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出門子的時辰都是欽天監算好的，怎麼能說改就改，再者二皇子的側妃怎麼能排在太子妃之前呢？豈不是欺君？”
姜沉魚這一番話說得張氏啞口無言，她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連最有利的一個藉口都被駁回了，“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了。”
張氏侷促地搓手，“小魚兒，你不如看在孃的面子上，讓讓你姐姐，可好？”
“夫人，是你的面子大，還是太子的面子大？”姜沉魚燦然一笑，彎彎的月牙眼，“若皇上怪罪下來，夫人能擔得起嗎？”
“這……”
“秋月，送客！”
姜沉魚拉下臉來，將桌上的茶水一潑，高聲喊道。這下張氏的臉皮再厚也不好待下去了，領着綠柳就要走，姜沉魚朝秋月使了一個眼色，秋月立刻會意，抱起匣子塞進綠柳的懷裏，“夫人這邊請！”
“夫人，不是我做的絕，而是你把禮變成了交易的籌碼，方纔我收下了，你便要我答應你的要求，彷彿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既然我沒有答應，那就不好收這些東西了，還請您捎回去吧！不過還是要多謝姜老爺的好意，您慢走不送。”
說完，她便拂袖轉身，進了內堂，留給張氏一個清瘦的背影。
幾日不見，她居然這麼瘦了，張氏有一瞬間的恍惚，聽說前陣子她病了，自己也未曾探望，只聽飛魚說不嚴重，便也就沒往心裏去，歡天喜地地替雁姐兒準備嫁妝去了。
想到這裏，張氏覺得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實在不稱職，便也沒有臉面再待下去了，一邊抹眼淚一邊上了馬車，回了姜府，姜老爺聽說這件事，大罵她糊塗人辦糊塗事。
“我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再魚姐兒的面上提雁姐兒，也別爲難魚姐兒，她在侯府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爲何還要做這樣的蠢事？”
姜啓正恨鐵不成鋼，氣得直拍桌子，張氏淚眼汪汪，“是，是雁姐兒求我，我纔去了小魚兒那兒，瞧着她那小臉都沒肉了，清減了不少，說是身子有病，我也很後悔。”
“後悔，後悔頂什麼用？”
姜府這頭鬧了一通，侯府這邊也不平靜，姜文銘回到二房，看到關氏歪着頭靠在牀邊，手裏拿着一本畫本子瞧着，他冷眼瞥了她，冷哼一聲，往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過些日子雁姐兒和魚姐兒都要出門子了，你這個當孃的只給雁姐兒準備了嫁妝，這一點說不過去吧！”
“呵呵！”
關氏笑聲尖銳刺耳，姜文銘不悅地皺眉，“老太太的意思是讓你一模一樣再備一份，太子好歹也是太子，雖說希望不大，但保不齊有個萬一呢？！”
“老太太倒是一個明白人，拿着中饋的錢當好人，要當好人自己當去，她手裏可有不少好東西呢！”關氏皮笑肉不笑，啐了一口，“我可不去！”
“魚姐兒也是你的女兒！”
“又不是親的。”
“你……”
姜文銘橫了關氏一眼，“我警告你，管好你張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最好心裏有數，咱們可是在老爺子跟前發過誓的，要把這個祕密爛在肚子裏。”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想當我女兒，她也配！”
“關氏！”
“怎麼？”
關氏噌的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怒瞪着姜文銘，“少給我擺侯爺的譜，你這個爵位怎麼來的，我可比你清楚，還不是舍了我那個苦命的閨女，你有今天的好日子？你這個侯爺是賣女求榮得來的，還想讓我對那個喪門星好，你做夢！”
“你你，你！”
姜文銘氣得臉色鐵青，指着關氏的鼻尖兒，“那你還想不想救舒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