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聲音,姜沉魚心裏還是有幾分驚訝的,畢竟今天也是姜落雁出嫁的日子,他這個親哥哥怎麼說也要去送送,而自己不過是頂着他妹妹皮囊的外人罷了。
“多謝,不用了。”姜沉魚客氣地道謝,只是腳還是沒邁出去,就這麼僵持着,姜堰倒是好脾氣,也不催,只是輕聲勸兩句,知道她心裏有氣,而且還氣的不輕。
“太子爺,您可知曉我無父無母乃是天地間一個孤兒,你當真願意娶我?”
“願意。”
姜堰毫不猶豫地回答。
“娶我並不能帶給你什麼,我身後空無一人,空無一物,這樣你也願意?”姜沉魚語氣又鄭重了幾分,有些事她還是有必要問清楚的,畢竟這個人自己認下了,便是認定了。
“我願意。”
“好!”
這輩子就他了!
去特麼的反派,去特麼的原著設定,自己養大的反派還不能自己把尖兒給掐了?!捫心自問,她也曾有過幾個瞬間對姜堰心動過,可是內心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
沒有結果的,你是要回去的,你們註定是要分離的,她便忽略了那些心動瞬間,只當個書中的看客。
可是劇情已經朝着她不可掌握的方向奔去了,那她還怎麼能停留在原地,裹足不前呢?
“那咱們回家吧!”
“好。”
這一回姜沉魚可算答應了,可把喜婆高興壞了,催促着姜飛魚,“新娘子都答應了,大舅哥還不快上,上上上,揹着咱們新娘子出門,別耽誤了吉時。”
“不用,我自己走!”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譁然,還從未見過哪個新娘子出門是自己走的,喜婆想死的心都有了,“姑娘,新娘子腳沾地不吉利。”
“這段路,我要同他並肩走過,往後餘生我也會陪他一起走,絕不獨活。”姜沉魚的決絕,讓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此等烈性女子世間少有。
世人都說長安酒樓的東家是個江湖兒女,性情灑脫,沒想到巾幗不讓鬚眉。
“可是……”
“好。”
還沒等喜婆再說什麼,姜堰便已經先一步答應了,他鬆開紅綢牽起姜沉魚的手,將人帶出了屋子,並肩走出了院子,姜沉魚咬着牙,用指甲蓋在他手心裏一掐。
姜堰喫痛,卻死死地捏着她的手,眼底的笑意更甚了,還知道生氣那就不是真的生氣。
“騙子!”
“我不是。”
“大騙子。”
“我不……你說是就是吧!”姜堰也生氣,一句話四兩撥千斤,直接弄得姜沉魚啞火了,想吵架都沒有對手,兩人拜別了華陽夫人等人,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是夜。
皇宮內外皆是張燈結綵,儲君大婚又恰逢二皇子娶親,對於戰後的大周可謂是難得的一件喜事,人們繃緊的神經總算可以稍稍放鬆一些了。
姜沉魚和姜堰兩人驚世駭俗的迎親,早已傳遍了整個長安,一時掀起千層浪,各有各的說法,有人以爲這是譁衆取寵,壞了規矩民俗,也有人爲姜沉魚的行爲交口稱讚,也有好事者拿去跟姜家二姑娘做對比。
太子大婚在東宮舉行,皇上和皇后全部在場,二皇子那兒只有柳貴妃坐鎮,文武百官都是人精兒,自然知道誰更得聖心,於是便紛紛來東宮賀喜,賀禮自是不必說的。
姜沉魚拜堂之後,便由喜婆領着去了新房,等着姜堰應酬完之後來掀蓋頭,原本她還打算守守規矩,可是一想到自己被騙了,氣就不打一處來。
“明月!”
“奴婢在。”
“我累了,準備一點熱水,我要沐浴更衣,準備就寢。”姜沉魚一邊說一邊脫下厚重的喜服,明月瞳孔一縮,“姑,主子這可使不得,太子還沒回來呢!”
“他回不回來管我什麼事。”
“這……”
“我是你主子,還是旁人是。”姜沉魚壓低了聲音,眼中透露出不滿,今晚姜堰愛睡哪兒就睡哪兒,反正不能睡自己這兒。
“奴婢遵命。”
明月答應着便出去準備了,留下秋月和姜沉魚兩人在屋裏,拆卸頭上的髮飾,當一天新娘妝娘恨不得把她這一輩子要戴的首飾都在這一天戴完,好像這些東西是偷來搶來的,不戴就好像虧了似的。
“哎呀,快拆,我的脖子都要斷了。”
“誒,在拆了,姑娘您忍着點。”
“嗯。”
三人忙活了半個時辰,姜沉魚終於洗去了一天的疲乏,倒在牀上發呆,“結婚真要命,怪不得那麼多人不結婚了,我這條老命差點沒交待了。”
“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累過這一茬,往後的日子就甜了。”秋月笑嘻嘻地說,“奴婢去給您弄些喫食,今兒您都沒怎麼好好喫東西。”
“對對對,快去,不提我都忘了,都餓過頭了。”姜沉魚無奈地捂住肚皮,明月只是笑,點了點頭,將姜沉魚換下的裏衣取了出來,“姑娘,先將衣服送去清洗,再清點一下咱們帶過來的東西,您先歇着。”
“去吧!”
姜沉魚歪着頭,連眼皮都不想擡,倚靠在牀頭,眼前閃爍過去的種種,總覺得這一切像做夢一樣,她怎麼就嫁給姜堰了呢?
他怎麼就成了太子了呢?
她怎麼又不是關氏親生的了?
那姜堰到底是誰?
姜沉魚又是誰?
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正想着,門外突然想起了一陣腳步聲,聽上去有些凌亂,好似孩童學步一樣跌跌撞撞的。
她也懶得理會,以爲是哪個冒失的丫頭路過,繼續閉門養神,可是腳步卻在她的門前停住了,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了,有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回來了?”
“……”
“有什麼好喫的呀?”姜沉魚漫不經心地睜開眼睛,以爲是秋月來給自己送喫的了,沒成想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男人的腳,正站在自己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