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謝太后!”
姜沉魚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不多話也不多嘴,太后問什麼就答什麼,不過是原先長在江南,又如何到了侯府之類的。
“我瞧着你同關氏長得……也不甚相像。”太后話鋒一轉,旁敲側擊地問。
“許是隔代親,老太太倒是說起過,孫媳長得同她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姜沉魚直接搬出了老太太,反正那個老東西正臥病在牀呢,太后也不會真找人去對質,左右不過就是試探罷了。
“哦,是嗎?”
太后意味深長地笑笑,我不信這三個字都刻在腦門上了,姜沉魚挑眉,難道說太后對自己的身世知曉一二,還是說其中不乏她的手筆。
想起凌睿給自己的那幅畫像——凌楚楚。
當年,凌楚楚出閣,凌家並未出面,只是對外宣稱嫁給了一位江南富商,當時北靜王還未曾造反,好端端的在封地做他的王爺,娶親屬實正常操作,又什麼好遮掩的?
這就很奇怪了!
難道說北靜王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爲了保全凌楚楚和孩子,不牽連整個凌家,才如此遮掩,謊稱凌楚楚嫁的是江南富商。
北靜王並非皇室血脈,爲何會引來忌憚,招致殺身之禍,難道他真的有心謀反?!
嘖!
傷腦筋~~
“回太后娘娘的話,老太太確實如此說的。”姜沉魚繼續擺爛和稀泥,反正就是這麼說的,至於像不像那都是見仁見智的,畢竟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聽說你把哀家賜的美人都拉去種地了?”太后面色一沉,“你好大的膽子!”
“東宮例銀單薄,太后賜下的美人,孫媳也不好薄待,卻也真真養不起,只好讓她們自給自足了,若太后心疼太子,不如多賞賜些例銀,如花美眷實在是不如糧食實在。”
話說到這裏,姜沉魚趕緊逮住機會訴苦,說白了就兩句話,東宮錢少不養閒人,給美人不如給糧食。
“哼!”
太后冷哼一聲,停下手中的佛珠,拍在桌子上,“太子乃是一國的儲君,爲我大周開枝散葉理所應當,如今後宮虛設,全是因爲你這個妒婦,還敢狡辯!”
“孫媳不敢。”
“來人!”
“老奴在。”周嬤嬤適時地出現在門外,低聲答道。太后瞥了姜沉魚一眼,朝着周嬤嬤遞了一個眼神,“太子妃不守婦道,公然頂撞哀家,拉下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杖責五十!
姜沉魚咬了咬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擺明了就是要拿身份壓她。周嬤嬤一聽這話,心裏那個爽快,連個磕巴都不打,喊了幾個膘肥體壯的婦人,伸手就要來拖拽姜沉魚,映月一擡手,擋開她們的手,將姜沉魚護在身後。
“……”
“周嬤嬤,還愣着做什麼,把人給我押下去!”太后擰着眉,“敢在哀家面前撒野,真是反了。”
“是!”
姜沉魚在心裏頭翻了個白眼兒,給太后這個老東西狠狠地記上一筆,嘴上卻趕忙求饒,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自己這身皮肉過不去呀!
“太后息怒,是孫媳錯了,孫媳回去就安排美人給太子侍寢!”姜沉魚滿臉的驚慌,擠出幾滴清淚,哭得我見猶憐,太后眼皮一跳,陰沉着臉。
太后:認錯有點快,不考慮再堅持一下嗎?
姜堰:我愛喫魚!謝謝~~
……
“往後宮裏賜下的美人,你又當如何?”太后繃着臉,有心想罰她,可奈何姜沉魚認錯太快,繼續動刑,反倒顯得她這個做長輩的不近人情了。
“自然是好生照顧,隨太子安排,哪怕是要孫媳退位讓賢,孫媳也絕無二話,求太后娘娘繞我這一次吧!杖責五十,孫媳可受不住,哪怕是受得住也得去了半條命,還請太后開恩啊!”
一通軟話說完,太后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耷下眼皮,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心中不喜,真是小家子氣,一點兒骨氣都沒有。
稍稍一嚇唬,便求饒起來,連文雅那丫頭的指頭都比不上,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也不是真的要將周文雅嫁給太子,文雅這丫頭是她最疼愛的後輩。
不管是武藝還是品行都是出類拔萃的,未來要嫁的夫婿也應該是個風雲人物,而不是一個體弱多病,流落鄉野的病秧子。
顧昀那小子就不錯,年輕有爲,風度飄飄,器宇軒昂,論才學論品貌,哪一個不是上上之選,可惜文雅那丫頭不喜歡,她也不好強求。
“算你識趣!”
“多謝太后開恩!”姜沉魚佯裝惶恐,對着太后連磕了好幾個頭,眼底卻是一片冰凌,羽翼未豐,只得暫且忍一忍,不過……
太后的屁股也未必乾淨,她自打進門到現在,屋裏的東西也看了個七七八八,陳設雖然簡單,卻不便宜,僅僅香爐裏點的千年沉香木,怕是一千兩銀子才堪堪夠換一錢,太后一年的例銀纔不過三百五十兩,如何買得起這麼貴重的沉香木。
除了千年沉香木之外,還有喝茶的這隻白玉瓷碗,工藝奇特,乃是雙層釉面,夾層作畫中間中空,沏上茶水,能夠透過外面的杯壁,看到裏頭茶葉的上下浮動,映襯出夾層的畫。
這一隻杯子要燒製成功便要耗時一年,外加燒壞的廢料不計其數,價值千金都不止,恐怕萬兩黃金才能湊齊一對,而太后這桌上竟然擺放了八隻和一個茶壺。
這少說也有十幾萬兩黃金了,不單是這兩樣東西,連牆角的富貴竹都是珍品,一屋子的擺設,少說也有幾十萬兩黃金了。
如此奢靡,錢從哪裏來?
離開慈寧宮,姜沉魚便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思來想去,還是沒弄明白,難道說太后宮裏養了會下金蛋的金母雞不成,還是私產頗豐,抑或周家供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