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鮮血噴薄而出,顧昀癱坐在蒲團上,眼中透着兇光,狠戾地盯着面前的少女,“這麼久了,我爲什麼連她的夢都控制不了?”
“這……”
苗塞打扮的少女跪坐在一旁的桌案旁,手裏捧着一個大鮮桃,小口小口的啃着,聽見他的問話,眼神不由得閃了閃,“這,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
顧昀擰眉成川,對於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沒什麼用處,不如殺了算了。”
“誒,有話好商量,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這樣不好不好,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對吧,再說了,你身上的母蟲,不還需要安撫嘛,留着我,絕對物超所值。”
少女趕緊討饒,不敢再惹怒他,“你可以先說說,夢中的情形。”
“哼!”
顧昀冷哼,睨了她一眼,將夢中的情形簡單地描述了一番,少女拖着腮幫子,好似在聽故事,眼珠子轉了兩圈,慢悠悠地說:“這種情況以往不曾遇見。”
“……”
“也從沒有人將三種蠱毒套在一起下給三個人,金鈴引本就霸道,可以讓一個不愛你的人愛你,聽上去就很變態,咳咳,我不是說你變態,醉忘憂也很喪病,讓一個愛你的人不愛你,而你又打算用鎖情蠱讓這兩人都被你掌控,哪怕是我爺爺改良過這三種毒,也不一定能保證萬無一失。”
少女嘟着嘴,認認真真地分析,顧昀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不是不知道這是鋌而走險的行徑,但是嫉妒和不甘日夜燒灼着他的心。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說重點。”
“重點就是……他們太想愛了,而你太壞了。”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顧昀忍着怒氣不發作,低沉地問:“你說什麼?”
“咳,沒,沒什麼,有的時候藥沒辦法控制的就是人類的情緒,蠱蟲只能影響心智,但不能影響情感,你要一個瘋子很容易,但是你要一個愛你的人……”
“閉嘴!”
“實話實說而已,你不用這麼生氣吧!”少女縮了縮脖子,看了身邊的護衛好幾眼,護衛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激怒自己的主子。
“你有法子?”
“……沒”話還沒說完,一把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少女沒辦法,只得改口,“也不是沒有,就是你要受點罪,也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我勸你最好耐心再等等。”
“說。”
“催發母蟲。”
少女抿脣,從懷中掏出一隻小銅鼎,裏頭傳出些許蟲鳴,顧昀不解地看她,“把手指放進去,獲取毒素,然後催發你身上的蠱毒,讓子蠱更加的活躍,就會加速毒發。”
“……”
顧昀沉默片刻,冷聲問,“我會怎麼樣?”
“毒素入體,當然會痛,你身上的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人打斷了,又接上,接上又打斷一樣,螞蟻啃食你的肉,癢到骨頭縫裏,最嚴重的嘛,折壽咯,少說十年,多則二十年,誰知道呢,反正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兩千五,這麼陰損的招,要不是你們大周人想出來,我們苗塞人都不屑做。”
少女嫌棄地說。
“來吧!”
“主子!”
少女:???
她都說的這麼嚇人了,他居然還不死心,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固執的人呀!!!
顧昀將手伸了過去,少女微愣,不由得多看了那隻手幾眼,這人心黑手卻長得好看,掀開小銅鼎的蓋子,將他的食指放了進去。
“呃。”
“忍忍,一會兒還有更疼的。”少女扭了扭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誒,對了,萬一那兩個人相愛的要命,哪怕是蠱毒都沒用,你怎麼辦?”
“……”
此話一出,顧昀的臉徹底黑了下來,眼如寒光掃過少女的面頰,冷不丁問:“你叫什麼名字?”
“阿奴,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顧昀勾了勾脣角,“我怕萬一要給你立碑,不知道姓名總歸是不好。”
“立碑?!”
阿奴驚呼一聲,噌的一下從蒲團上跳了起來,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警惕地看着他,“額,不不不……不用這麼客氣還給我立碑,我回家死就好了。”
“哼!”
……
顧昀收回手指,擦去指尖的血跡,朝着一旁的初一點點頭,初一心領神會,取來一隻白玉酒盅放在阿奴的面前,阿奴心情不美麗,但還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放了血。
心裏卻暗暗罵了顧昀好幾遍,尋思着回頭自己喝點什麼毒藥,然後給他喂血的時候,讓他也跟着一起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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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姜沉魚從夢中夢醒來,雙目無神地望着頭頂的幔帳,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夢了,這世上穿書都可能發生,預知夢難道還會遠嗎?
斷心草,石楠花,再到中了蠱毒……
這一系列的事件中,好像隨處可見一個人的身影——顧昀。
用石楠花作爲交換條件,讓伽羅救下姜堰,再送斷心草讓她取心頭血,一開始他就想好了,利用斷心草做媒介,給她和姜堰下蠱。
所以她身上的是母蟲,姜堰中的是子蠱,只有她死了,姜堰才能活。
邏輯上沒錯,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從那日在瓊花苑的表現來看,顧昀對自己似乎並未忘情,甚至想要強取豪奪,那麼她就是下蠱的目的和動機。
如果她爲了成全姜堰而自戕,那顧昀費盡心思不就打水漂了嗎?
他就那麼篤定姜堰不會讓她死嗎?
他賭得起嗎?
再聯繫好幾次莫名出現的金鈴聲,她纔是那個被人操控的人,由此可見,母蟲應該不在自己身上,之所以誤導伽羅,讓姜堰誤以爲母蟲在她身上,目的是逼姜堰自戕以保全她。
所以……
母蟲要麼在姜堰的身上,要麼在顧昀自己的身上!
想明白這一點,她猛地坐起來,連鞋子都沒穿好,便往屋外跑,剛跨出門檻,便一頭扎進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嘶——”
那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攬住她搖晃的身影,生怕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