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頭尚算清閒,姜堰那頭卻忙得不可開交,杜大人那邊安靜如雞,顧昀自然也是按兵不動,聽聞三公主去太后的宮裏又勤快了一些,其他倒也不曾有什麼變化。
按捺了幾天,讀完了卷宗,卻也不曾有什麼重大突破,顧昀那邊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既然山不就我,那我便來就山。
隱莊內,廿一正站在姜堰的書案前。
“把人帶上來。”
“是。”
廿一朝着一旁的暗衛點了一下頭,那人出去片刻之後,領了一個女子走了進來,那身段瞧着弱柳扶風,好似風一吹人就倒了,披着斗篷瞧不清面容。
“見過……額,大人。”
說完,盈盈下拜,眼波流轉,如泣如訴,看向姜堰的眼神中略帶風情,若有似乎的勾引,只是面前這個男人,不喫這一套,只是冷冷地瞅着她。
“白如霜?”
“小女子如霜,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
姜堰挑眉,這個女人還真是自以爲是,論美貌連阿魚的指甲蓋都比不上,心中冷笑,面上依舊淡淡,“聽說你傷已經好了?還想進杜家。”
“是。”
白如霜,哦,準確來說,就是那日的小白花,被杜家大少爺打個半死之後,還剩一口氣,廿一把人帶了回來。
壓根沒想把人治好,也沒讓人立刻就死,這可是一枚還不錯的棋子,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畢竟那位杜夫人……
還有這麼大的一個女兒,不知道杜大人知不知道。
“我可以幫你。”
“多謝大人。”
“誒,我話還沒說完呢!”姜堰擺了擺手,睨了她一眼,“我幫你,自然也希望你能幫我,我要你當衆認親。”
“……”
白如霜皺眉,前幾日她便已經見過白珍珠了,她跟白珍珠提過想進杜家,可是白珍珠這邊並沒有這個打算,哪怕要進也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白珍珠能有今日今日的地位全都是靠着那位杜大人,在杜大人眼中,自己的夫人是如白蓮一般純潔美好的女人,怎麼可能生過孩子呢!
若是沒了白珍珠爲自己託底,她還怎麼爲自己謀一個前程呢?
姜堰的要求,着實讓她爲難了,白如霜猶豫起來,廿一勾起脣角,冷冷地笑,說什麼大恩大德,救命之恩,在自己的利益前面,全都是狗屁。
“我……”
“你不答應?”姜堰皺眉。
“那畢竟是我的母親。”
“她可曾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姜堰轉了轉手中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白珍珠能給你的,孤只會給你更多,你可想好了。”
“……”
孤?!
一聽這個字,白如霜的眼睛便亮了,全天下敢這麼自稱的人,只有大周的太子,萬萬沒想到救下自己的人居然是當今太子,未來儲君。
若是……
自己能夠得到太子的重用,往後入主後宮也不是不可能呀!
白如霜野心頗大,將所有的貪婪都表露了出來,姜堰嗤笑,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他還什麼都沒有許諾呢,她就自己先遐想連篇了。
“小女子唯大人馬首是瞻,既然是大人的命令,那小女子莫敢不從。”她高聲說道,聽上去還有幾分喜色,姜堰揮了揮手,“那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是。”
白如霜離開了,屋子裏也安靜了下來。
廿一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好似沒有骨頭一樣癱着,姜堰瞥了他一眼,並沒有指出來,“你怎麼看,這個白如霜?”
“心機重,野心大,不過確實能將池水攪渾。”廿一說。
“白珍珠是秦王的棋子,杜大人也是愛慕白珍珠才答應爲秦王做事,若是知道白珍珠壓根就不是那一抹白月光,可怕會連秦王都一起恨上。”
姜堰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好戲似乎就要開場了,他還真是很期待呢,“多關注一下杜家的情況。”
“是。”
“陰司老叟說要見你。”廿一突然提起,姜堰手指微微一頓,詫異地看向他,從沒想過陰司老叟會主動要求見自己,“什麼事?”
“老問題。”
“爲了他的孫女?”
“是。”
“失蹤多久了?”姜堰抿脣,手指又恢復了有節奏的敲擊,好似方纔的停頓從未出現過,廿一低頭思索片刻,沉吟道:“大約有一個多月了吧。”
“在京城?”
“嗯。”
偌大的京城,能藏人的地方不少,但也不多,除非是有人刻意隱瞞,不然以他對京城的掌控,不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秦王府查了嗎?”
“你的意思說,人是顧昀藏的?”廿一倏地睜開眼睛,詫異地望向他,“倒也不是不可能,老毒物抓不住,抓個小的倒也能理解。”
“派人去看看。”
“知道了。”
廿一漫不經心地說,“對了,突厥那邊有動靜了,好像暗中派了不少人進入西南地界,護送了一大批戰馬。”
“又是葉赫圖。”
“你的意思?”
“廿一,你跟着我多久了?”姜堰反問,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廿一微愣,動了動手指,“七八年,十幾年,記不清了,反正有你的時候就有我。”
“太久了,你該回去了。”
“回突厥!”
廿一從椅子上坐直起來,眯起眼睛,似乎有些牴觸,“你要我回去奪位,可是那幫老東西並不承認我的血統。”
“無所謂,你只要證明葉赫圖是個女人,只有你纔是大漢膝下唯一的兒子,女人是沒有繼承權的,哪怕她的後宮裏有無數的妃子,也生不出下一任繼承人。”
姜堰拿起桌上的筆,一邊說一邊舔墨。
“呵!”
廿一冷笑,壓抑多年的恨意涌上心頭,“我不需要任何人承認,可汗的位置我也不稀罕,只是……如果你需要我這麼做,我就會去做。”
“嗯。”
姜堰垂下眼瞼,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突厥並不比京城的形勢樂觀,同樣是羣狼環伺,“還有什麼說的,我盡力辦到。”
“替我照顧好明月。”
“好。”
說完,廿一便走出了書房,迎着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半邊面龐,姜堰望着他漸漸遠去,心中涌起了所謂悲壯的情緒。
希望,再見他已經是突厥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