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不知道這麼大的小孩這麼能喫,吃了一份豬腳飯,吃了一籠蝦餃,現在正在喫炒河粉。
全是主食。
光是看他喫,顧慈都覺得撐着了。
她盛了碗湯推到他手邊。
“你叫什麼名字?”
小屁孩看了她一眼,並不打算作答,繼續幹飯。
顧慈挑了挑眉,這不愧是江祁雲家裏的少爺,喫她的喝她的,爲什麼還能這麼的……傲慢。
“叫人‘喂’是一種不禮貌的稱呼,我得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才能和你禮貌的交流。”
“我叫江逾白。”
果然是江姓的少爺。
顧慈默唸着這幾個字。
“怎麼寫?”
小屁孩一副煩死了的表情,一把抓起她的手,手心朝上,用手指一筆一劃在她手心裏寫字。
小孩的手指劃過她的手心,癢得很。
中間那個字筆畫很多,他寫的很慢,差點寫的來脾氣了。
還好顧慈最後辨別出了這幾個字。
江、逾、白。
少爺繼續和麪前那盤炒河粉做鬥爭。
顧慈又問:“你多大?”
“五歲。”
“那你很棒,都會寫自己名字了。”
“我認的字可多了。”
顧慈心想,現在的小孩接受知識都這麼早麼……
最終江逾白秉承着不浪費的美德,硬生生一點都沒剩下,揉着肚子在椅子上坐着發呆。
一副幾頓沒喫的樣子。
顧慈都怕給他撐壞了。
“說吧,你怎麼找到我醫院來了?”
聞言,江逾白從自己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顧慈定睛一看,居然是她的工作證!
看來是上次掉在江祁雲家裏了,被他給撿着了。
顧慈還是覺得稀罕。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找來的?”
畢竟這就是個小屁孩,又不是金手指爽文裏面的天才黑客寶寶。
江逾白指着工作證上的照片,“這個人是你吧,這上面是地址吧,我不認識的我就可以問。”
“你一路問了多少人?”
“門衛大爺,前臺阿姨,白衣天使姐姐。”江逾白掰着手指頭數了數,確認道:“三個。”
好吧,果然長得好看嘴甜,誰都會幫忙。
顧慈再一次感嘆,這孩子的實踐能力可真強。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慈剛問完這話,手機就傳來振動聲,屏幕上剛好有一個電話進來。
她看了眼面前的男孩,拿起手機劃開了接聽鍵。
“喂?”
是江祁雲打來的電話。
“出來。”
手機那頭傳來男人低淡的嗓音,平靜的聲線中隱隱帶着些微的怒氣。
“嗯。”
顧慈放下手機,她沒掛斷電話,視線透過茶餐廳的窗戶往外看,馬路對面停了輛打着雙閃的熟悉的賓利。
速度也挺快。
顧慈原本坐直的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她把臉湊到江逾白麪前,語氣討好:“小白,你喫好了吧?”
江逾白滿臉狐疑的看着她,大概是沒習慣她突然的語氣轉變。
這麼溫柔幹什麼……
還叫他小白……
“喫好了。”他彆彆扭扭的說。
“既然喫好了,那我們就回去吧。”顧慈放柔了聲音,眉眼彎起好看的弧度。
連哄帶騙。
無論多少歲的男性可能都喫這一套。
江逾白也不例外。
“好呀……”
……
片刻後,顧慈牽着江逾白的手走出茶餐廳。
男孩的手軟軟的肉肉的,或許是喫飽的了的緣故,手心熱得跟小暖爐似的。
着倒是讓顧慈心裏多了幾分愧疚感。
騙小孩的愧疚感。
就在這時,眼尖的江逾白髮現了不對勁,他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宋嶼,他撒開顧慈的手就跑。
“哎,你去哪呢……”
顧慈一個沒注意就讓他給跑遠了,趕緊追上去。
馬路對面的宋嶼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也想立刻過來幫忙,奈何路上剛好行駛過一輛車,等他跑過馬路時,那兩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十分鐘後,顧慈氣喘吁吁地抓住江逾白。
小孩到底是小孩,就是這孩子實在是太靈活了。
“剛喫飽就這麼跑,你不怕吐啊?”
“那你別追我啊。”江逾白喘着粗氣,衝着她憤懣道:“騙子!”
顧慈看着男孩漆黑漂亮的眼睛,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她抿了抿脣,索性拽着他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下。
試圖與他講道理。
“我跟你說,我還沒住的地方,租的房子也還沒落實,你也不能跟我回去啊,你要是跟我回去了,我們兩人睡大街上嗎?”
顧慈也沒說假話,她真的還沒租到房子,還是得去和小姐妹家蹭住。
哪知她剛說完這話,小少爺擡起頭看着她。
“那你跟我回家,我家房子大。”
他的眼神既真誠又不耐煩,彷彿在說,多大點屁事。
顧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本來她以爲自己是解救了走失兒童,沒想到現在走失兒童反而要把她撿回家?
這叫什麼事啊?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和江祁雲的通話還在繼續着,也不知道剛剛的談話有沒有讓他聽見。
“江先生,你還在聽嗎?”
她也沒指望手機那頭會給她迴應,豈知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很快便傳了過來。
“嗯。”
“怎麼辦?”她詢問他的意見。
“按他說的來。”
……
回去的路上,顧慈坐在副駕駛座上。
她可不願意和後面那兩個湊在一起。
後座上的氣壓極低,一路上,別說是一句話,連一個字也沒。
顧慈擡頭看了看內後視鏡。
從鏡子裏也能看到江逾白坐的離江祁雲超遠,彷彿每個細胞都在說,和他不熟。
顧慈實在好奇,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突然,彷彿是發現了她在偷窺,江祁雲擡頭看向前方的後視鏡,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奇怪的交匯,他的眸底平靜無瀾,眸色漆黑冷沉。
她趕緊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車子駛進雲水墅。
剛挺穩,顧慈纔剛解開安全帶,就聽見後座上的江祁雲已經自己下了車,他繞至另一邊,打開車門把江逾白拎了出來。
沒錯,是拎。
拎起他就往家裏走,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停頓。
這五歲的男孩體重目測也得有個小四十斤,就這麼被輕而易舉的拎起來,江祁雲的身高很高,這一幕着實有些滑稽。
全程還伴隨着江逾白的罵街聲,響徹整個雲水墅。
“你放開我!”
“你幹嘛,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來自己走……”
“江祁雲,你混蛋!”
“……”
顧慈沒見過這場面,愣在原地也不敢往前走,很快那一大一小就已經消失在視線裏了。
她轉頭看向一旁對此場面無動於衷的宋嶼。
“小場面。”宋嶼感受到她的震驚,破天荒的和她說了話。
小場面?
“他……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顧慈真是越來越摸不清楚情況。
“討債的與欠債的關係。”宋嶼面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