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了母親,今天要來接江逾白回去,平時這種事情他肯定是打發老宋或者司機來接,只不過母親說有話要和他講,這才親自回來。
江家老宅是民國時期就留下來的院子,幾經修繕,象徵着這個屹立不倒的家族。
梁管家迎他進了客廳。
江祁雲看了眼周圍,隨意道:“梁叔,老頭子呢?”
“在書房,今天你三叔又來了,臉是臭着走的,估計沒落着什麼好。”
“三叔?又是來求老頭子走關係去保他那寶貝兒子?”江祁雲輕嗤了聲,他那三叔縱使有萬貫家產都得被他那兩個沒出息的兒子敗光了,喫喝嫖賭違.法.亂.紀的事是樣樣沒少。
梁管家笑了笑,“這我可就不清楚了。”
江祁雲徑直向書房走去。
某種程度上是佩服他老子的,他老頭子在第二代裏面非嫡非長,也是個私生子出身,卻在豺狼成羣的兄弟裏面硬是殺出了自己的一條路來,以至於現在他那些叔伯們還得仰仗着老頭的施捨過日子。
也許就是這層原因,老頭子在幾年前把江懷謙接回了家。
對外聲稱養子,其實誰都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這個人的出現,江祁雲想自己和老頭子的關係或許還能緩和幾年。
江祁雲敲了兩下門,也沒等裏面的人出聲,他便推門進去了。
江博堯已經六十過半,那一雙眼睛裏卻依舊帶着冷靜的肅殺之氣,見是他進來,眸底的情緒倒是漸漸平緩下來。
“整天沒規沒矩。”
江祁雲沒規矩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他走到書桌前,掃了眼桌上散落的文件,他隨意拿起一張,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三叔這次要這麼多錢,還真敢開口。”他譏笑了聲,又看向自己父親,“你不會當真要給吧?”
江博堯抽走了他手裏的文件,也沒表態。
但按照江祁雲對老頭子的瞭解,這是默認了。
江博堯許久不見他,見到了自然要點一番,“你和懷謙不要鬥那麼厲害,別整天把動靜鬧那麼大,幾次都傳到我這來了,就開發區那塊地不就是你給懷謙下的套?”
“我可什麼都沒幹,他自己往裏頭鑽,再說他不有個有錢岳父,交點學費沒什麼。”江祁雲的聲線慢條斯理,那幾個億的項目在他嘴裏就成了小錢。
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引起了江博堯的不滿:“你和懷謙是親兄弟。”
江祁雲眼裏帶着幾許譏誚,“我媽可沒生他。”
江博堯壓着怒火,這話題就點到即止,再說下去又是要被氣到半死。
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今晚留在家喫飯?”
江祁雲挑眉,“江懷謙也在?”
“那不了,我喫不下。”
他討厭江懷謙,且從來不掩飾。
江祁雲在老頭子發火之前離開了書房。
……
偌大的江家,走在廊上腳步空曠清晰,這個家裏真是冷清得很。
因爲極度厭惡,他才能把江懷謙的私生活調查的那麼清楚,才知道他那三年小心翼翼維護着自己的歲月靜好,也出於好奇,他早早地調查過顧慈。
不就是個平平無奇的,還在上學的大學生?
誰知後來他們能好那麼久。
江懷謙做事情已經算是很小心了,他以爲自己瞞得滴水不漏,他應該是想不到,那幾年裏和顧慈相處的點點滴滴,會被人拍下來,並且全部寄給了沈曼音。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江祁雲做的。
沈曼音如他所料,眼裏容不得沙子,費勁心思去針對她,哪怕已經是前任了,依舊是往死裏下的手,就是要把人逼出盛州市。
那晚他出現在綁架現場是巧合,卻也不盡是巧合。
原本他只是作壁上觀,想等着看江懷謙的態度,結果沒等來江懷謙,卻等來了那個向他求救的女人。
當時他只覺得可笑。
怎麼會有人不知死活向他求救,他看上去是什麼好人嗎?
但也許是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讓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江祁雲思緒拉回,人已經出了屋子走到了屋檐下。
他眯了眯眸子,冤家路窄,不遠處走來的正是江懷謙。
氛圍頓時有些微妙。
梁管家及時出聲化解這微妙的尷尬:“祁雲,你不留下來喫晚飯?難得回趟家,陪陪你爸。”
江祁雲漫不經心道:“不了,家裏有人等我回去。”
一聽這話,梁管家挑眉,“談女朋友了?”
雖然有耳聞,但還是頭一回聽他這麼直接說出來。
他隨意點了點頭。
轉身離去時,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眼江懷謙,自然沒忽略他那忽然緊繃起的下頜。
江懷謙幾步走上前,攔住他的腳步。
“江少,有空說兩句嗎?”
江祁雲優雅的搖頭,“沒空。”
江懷謙依舊擋着他的去路,壓低了聲音說:“江祁雲,我說了有什麼衝我來,她是無辜的,你又不喜歡她,爲什麼不肯放過她?”
江祁雲淡淡笑開,眼底卻清寒料峭,他說:“爲什麼?因爲好睡。”
江懷謙站在原地,他看着江祁雲離去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盡顯。
哪怕平時再會僞裝會隱忍,可有關她的事情,他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