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醫院起太早了,又因爲他那麼一鬧,徹底沒力氣了。
一直睡到中午王姨敲門喊她喫午飯。
她下樓去走進餐廳裏,才發現江祁雲居然在家裏。
她覺得自己應該沒胃口的。
可架不住餓。
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她的眼神總是想避着他。
江祁雲拉開了椅子,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坐吧。”
顧慈看着他清清淡淡的眼眸,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也是,男人這種生物不就是這樣。
那個時候是一個樣子,平時又是另一個樣子。
矯情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顧嚥下了心裏那點不知所謂的情緒,在他身旁坐下。
餐桌上的菜都是用精緻的盤子裝着,菜量不大,菜品卻豐富,口味偏清淡。
江祁雲家裏重金聘着廚師,味道當然是極好的。
她悶聲不吭低頭吃了小半碗飯,也沒和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江祁雲倒是沒怎麼動筷子,頗有興致看着她說不上斯文的喫相。
他盛了碗湯推到她手邊。
顧慈擡眸看他,眼裏還餘有先前的憤懣。
她低頭繼續喫飯。
江祁雲勾着薄脣,淡聲問:“合胃口嗎?”
顧慈好養的很,她又不挑食,做飯的人會在她身上得到很多滿足感。
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擡起頭看着他,說:“我想喫牛肉,做得很老的那種,練練牙口。”
江祁雲挑眉。
看樣子,她也記仇得很。
……
下午,顧慈在家無所事事。
離江逾白放學回來還有幾個小時。
她又只能拿着平板電腦走進了江逾白的小書房裏。
這間小書房裏一邊是江逾白的東西,一邊是她的書,越堆越多,只是在這裏住了兩個月,就已經堆滿了各種專業書。
她繼續打開視頻學習。
全英文的視頻資料。
書房裏響起了敲門聲,顧慈擡眸望去,就見倚在門口的江祁雲,男人的身形修長,風度翩翩,天生就是引人注目的焦點,想忽視都不可能。
離譜的是,他明明可以直接進來,卻還要裝模作樣敲門。
她沒好氣說:“你想進來就進來唄。”
男人緩步走進來,他煞有其事說:“給顧醫生一定的尊重。”
切。
顧慈沒看他,繼續盯着眼前的視頻。
他今天好閒。
顧慈看了會兒視頻,卻遲遲沒有聽到男人的動靜,她又疑惑着擡頭去看看他在幹什麼。
這一擡眸,就撞進了男人深邃的眼眸裏,他還維持着先前的站姿,環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先生,你今天很閒。”
“出差那麼久,難得休假。”
江祁雲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下。
顧慈也沒管他,繼續看視頻。
反正這家裏都是他的,他愛去哪去哪,愛做什麼做什麼。
當他是空氣。
又是一會過去。
顧慈就有些忍無可忍了,壓着情緒看向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到底不是江逾白,哪怕坐在一旁什麼都不做,她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還能因爲什麼。
無聊。
江祁雲沒接她的話,反而沒話找話說:“你對英語是有什麼執念?”
顧慈把視頻暫停了。
“外科醫學的發展依賴於全世界醫生的交流與合作,尤其是神經外科,英語口語不行,很容易被卡在一個限定下。”
“哦,怎麼說?”
說到她自己熟悉的東西,她的話就偏多了些。
她說:“不會英語,不會寫論文,不懂交流,這輩子幹到死就是個住院醫。”
江祁雲看着她年輕的臉,那雙眼睛是屬於年輕人的光彩熠熠。
但他該打擊還是打擊。
“做醫生賺不了幾個錢的。”
顧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雞同鴨講。
她沒錯。
他說的也沒錯。
問題出在他們價值觀的偏差。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江祁雲大概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不好聽,他將話題岔開:“你英語怎麼樣?”
“湊合吧,聽得懂,看得懂,口語一般般。”
這話說得倒是實在。
江祁雲淡聲道:“口語是一種語感,和天賦也有點關係,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和江逾白一塊學。”
明明是個中肯的建議,顧慈怎麼聽怎麼不爽。
“怎麼,你是想說我的口語天賦比不上一個小孩子,他是遺傳誰啊這麼好的基因?不會是你吧?你會說幾國語言,小說裏男主都是精通六國外語,少於六種我看不起你哦。”
論陰陽怪氣,誰還不會呢。
江祁雲的臉上原本帶着淡淡的笑意,卻不知怎麼着,突然在頃刻間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顧慈還以爲他生氣了。
她閉了嘴沒再說話。
不敢惹他。
書房內除了繼續播放的視頻聲,再無其他聲響。
江祁雲的思緒回到幾年前。
那個夏天,那個後花園裏。
他嘲笑過那個小孩蹩腳的口語。
也是這樣一個嬌俏的聲音回懟他——
‘電視劇裏男主角都會說六國外語,你要是少於六種,我看不起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