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層牛蛙肉,混合着青紅辣椒,還冒着熱氣,剛端上來就把她香得口水都要下來了。
顧慈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句話,江祁雲還當真了。
她生怕江祁雲看到,立刻把麪碗挪到自己面前,還拿了桌上的桌號牌擋着。
男人輕嗤了聲,沒理會她幼稚的行爲。
服務員給江祁雲上了一份蟹粉面,精緻的澆頭擺盤,光是搭配的小菜就有好幾個碟子,還有解膩的湯和甜品,擺了大半張桌子。
顧慈可不饞他那份。
肯定沒自己面前的好喫。
她擦了擦筷子,用餐前不忘感謝金主爸爸。
“謝謝江先生。”
言罷,她開開心心低頭吃麪。
江祁雲喫東西很斯文,那份蟹粉面的分量也不大,但他慢條斯理喫着,半天也沒喫多少。
空氣中瀰漫着辣椒的鮮香味,這香味霸道的佔據了所有嗅覺。
江祁雲不禁打量起面前的女人。
此時她將長髮紮了起來,露着光潔的額頭,白皙的臉上因爲辣椒的原因浮起了緋紅之色,鼻尖微微冒汗,浮起一層細小的汗珠。
她吹了吹筷子上夾起的細面,脣色鮮豔欲滴,不知是被燙的還是被辣的。
許是怕弄髒衣袖,她挽起了襯衣袖口,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腕上戴着一串紅色編繩手鍊,那是江逾白那小子送給他的東西。
男人清淡的眸底浮起一絲晦暗。
顧慈見他早早地放了筷子,百無聊賴的坐着,她調侃道:“是不是不好喫呀?”
“我這份還不錯,不過我不分給你喫。”
江祁雲姿態慵閒地靠着椅背,他的脣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想起了老宅裏姐姐江瓊蘊養的那隻貓,通體雪白,雙瞳異色,大小姐一般的長毛貓,平日裏總是懶懶散散誰也不搭理,想喫東西的時候卻會用那條毛絨絨的尾巴在他腳邊蹭,連叫聲都帶着討好,聽上去格外的綿軟。
此時,江祁雲好像忽然理解了幾分。
爲什麼江懷謙要藏她三年。
若是換做他……
他興許也會。
之後,顧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喫飽了?”
她點點頭,表達肯定之意:“很滿足。”
她見江祁雲面前那份還真沒動多少,一個正常男人的飯量就這麼點嗎?
江逾白能喫三個這種分量。
喫飽之後她覺得要關心關心衣食父母,便問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江祁雲微微挑眉。
她終於看出來了。
“你不打算問問?”
顧慈坐正,像小學生提問那樣認真:“江先生,您爲什麼心情不好?”
他對她卻是沒什麼傾訴欲,興許只是不想破壞她此時片刻的好心情。
半晌,他說:“沒什麼。”
“我可問了,你沒說而已。”
……
離開餐廳後,他們沿着外面的卵石路走了一段。
夜色暗了下來,周邊亮起了霓虹燈,屬於黑夜裏的豐富漸漸拉開序幕。
景觀河上的遊船亦是點上了花燈,在這夜幕下要比天亮時熱鬧得多。
她多看了兩眼。
“你的假話想當真?”
耳邊傳來男人低淡的嗓音,伴隨着夜風,輕輕癢癢。
顧慈搖了搖頭,看着男人眼尾挑起的戲謔,他又是一時興起逗她。
“我可不奢望。”
江祁雲是什麼人,那是天上的月亮。
……
時間尚早。
顧慈也沒問去哪,坐上江祁雲的車,喫飽了之後不免開始犯困。
她來過這裏,之前也是跟着他來的。
不出意外的話,這也是江家的產業。
車子停下了有一會兒,已經有門童走過來打開車門,顧慈卻抓着安全帶,手指攥得有些緊。
江祁雲向她偏了下頭,示意她下車。
“來這裏幹什麼?”她的聲音裏都透出了些緊張之感。
畢竟酒店這個地方,就……
江祁雲好整以暇等着,“你想幹什麼?”
她搖頭:“我不想幹什麼。”
“我也沒想幹什麼。”
兩人的對話字面沒問題,聽着卻有幾分不正經。
顧慈咬了咬脣,在男人戲謔的眼神裏下車。
江祁雲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清冷矜貴的富家公子,無論身處什麼場合,不管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夜市,還是輝煌奢靡的高端酒店,他都是非常出衆的那一個,他只是穿着簡單的白襯衫,依舊優越的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顧慈低頭看了看自己,她今天出門穿的也是襯衫。
只不過是領口帶了圈蕾絲點綴的,下半.身搭配着到膝蓋下的包臀裙。
也不知道爲什麼,江祁雲對襯衫情有獨鍾。
就連給她準備的衣櫃裏,大多數也都是各式各樣的襯衫。
不過她也不挑,反正穿工作服的時間多。
酒店經理一路跟在江祁雲身旁,從他們的交談中顧慈聽了個大概,原來這個酒店裏此時正在舉辦一場古董拍賣會。
他們從特殊的通道進去,雅緻的包間,亦是絕佳的位置。
有專員細緻的替他們介紹今晚的拍品。
顧慈對這種有錢人的場合並不感興趣,興致缺缺。
江祁雲揮了揮手讓他出去。
那人出去後,江祁雲指了指身側的位置,讓她坐過來。
顧慈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她坐下的時候背脊依舊是挺直的,這種場合彷彿讓她下意識要端着。
男人伸手攬過她的腰,不輕不重地按着她腰間,讓她放鬆些。
他把她帶向自己懷中。
顧慈也許是經期快到了,本來就隱隱有腰痠的感覺,被他這麼一按,她也不拘謹了,反正也沒人看到。
他的嗓音清清淡淡,“你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份拘謹?”
江祁雲不止一次看到她這樣,有時候即使是和他一起坐在車上,她的腰背都不會靠到後面的座椅,小心翼翼的樣子。
顧慈嘆了口氣。
如實說:“從小寄人籬下慣了。”
她也不想的,但有些東西就刻在了年年歲歲裏,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江祁雲也沒說什麼。
片刻後,他問:“有想要的嗎?”
她搖了搖頭。
沒什麼想要的。
“顧慈,你如果聰明點,可以趁着我心情不錯要點東西,等以後能轉手賣掉。”
她聽着他懶懶散散的聲線,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幾分輕描淡寫的嘲弄。
這種高高在上的審視感,她在讀書的時候就經歷過。
誰讓她的同學們,都來自於非富即貴的家庭。
他們天生對她這樣的人,帶着自上而下的凝視。
顧慈靠在他懷裏,任由他的手掌按摩她的後腰,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好一會兒,她才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英俊的容顏。
“我的慾望有上限,也不算很缺錢,我跟着你,是爲了讓你護我一時周全。”
她要什麼,始終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