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到她便笑道:“顧醫生,你親戚家孩子今天沒來啊,今天是兒童節呢。”
顧慈喝了兩口水,解釋道:“他也不是每天都來的。”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也沒什麼特殊的動靜。
下班前,顧慈想去黎老太太病房裏看一眼,可一想到應該會和溫家人見到,她還是算了。
換衣服準備下班。
剛走出辦公室,溫吟初從遠處小跑過來到她面前,“顧慈姐姐,我能加你一下微信嗎?”
也許是覺得唐突,她又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奶奶這個情況要怎麼護理,我有不懂的可以問你嗎?”
溫家其實也不缺私人醫生,根本用不着這個藉口加她。
可溫吟初滿眼期待地看着她,她還不知道怎麼拒絕。
“不方便嗎?”溫吟初小心翼翼的問着。
“可以。”
顧慈點了點頭,把手機拿出來,兩人互相加了聯繫方式。
加上微信之後,溫吟初笑着說:“那我不打擾你下班嘍,我們回頭聊。”
說着她向顧慈擺了擺手,走回病房。
顧慈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家裏的小公主,看上去永遠都是開開心心的樣子,真好啊。
……
溫吟初回到奶奶的病房裏,她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親哥哥。
“你怎麼啦?”
臉臭了一下午。
溫修宴沒搭理她。
溫吟初這個孩子呢從小是在哥哥的打壓下面長大的,於是當她看到親哥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然就會湊上去嘴欠兩句。
“你和表哥下午神神祕祕的聊什麼了?表哥走的時候臉色也很臭,你們兩吵架了?”
溫修宴天生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臉,他不想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更高冷。
他不答反問:“你剛去找誰了?”
“就顧慈姐姐啊。”溫吟初把手機拿出來晃了晃,“加了個微信,以後可以常聯繫嘛,她和表哥目前看上去關係還挺好的。”
聞言,溫修宴微抿着脣,臉色更冷了幾分。
那句口舌之快逞完之後他也會後悔。
爲什麼非要說那句話?
明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或許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那一瞬,他並沒有忍住。
江祁雲問他,你什麼意思?
他沒說話。
沉默了許久,兩人就那麼不歡而散。
成年人的體面,導致他們不會在這種場合起爭執。
溫吟初見他不理自己,也不和他說什麼,轉身走進了病房裏間。
老太太的精神看上去還可以,見她回來,主動向她招了招手。
溫吟初聽話的走到奶奶跟前。
老太太問:“吟吟,今天那個女醫生真的不是阿槿嗎?”
傅曼茹倒了杯水,率先說道:“媽,您怎麼又老糊塗了,都說了不是不是,您還是念唸叨叨的。”
溫吟初見老太太執着,她知道奶奶以前很喜歡林姐姐,這麼多年過去念念不忘也很正常。
溫吟初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自己年少的時候,她初中讀完之後就不在他們家住了。
後來她自己也有了交友圈子,他們見面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
再說哥哥和媽媽都這麼說了,還能有假的嗎?
“奶奶,她是表哥的女朋友啦,您可別再認錯人。”
黎老太太面上的表情逐漸平和,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傅曼茹的神色卻有些異樣,她讓女兒陪着老太太,自己出去打熱水。
溫修宴站在病房外,見母親出來,他低聲說:“媽,我們聊聊吧。”
……
有些話已經壓了很多年。
曾經溫修宴問過母親,但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並且也找不到她。
現在他重新見到她了。
他想要問個清楚。
車內,逼仄的環境有些壓抑。
“媽,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家裏的傭人上上下下被換了個遍,連她學校裏的信息都被消得乾乾淨淨,這麼大費周章,你還想用一句沒什麼事來打發我嗎?”
傅曼茹猜到了他要問這個。
他沒放下,她知道。
傅曼茹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向自己的小兒子。
“修宴,她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以前就覺得這個女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她在往前走,以前怎麼樣有必要再糾結麼?”
溫修宴靜靜地看着母親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要知道當年在我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有一年,校友聚會之時,他聽到過兩句風言風語。
有人提起過有關林之槿的隻言片語。
說她根本不是因病休學的,而是因爲懷孕。
品學兼優的保送生,傳出這種消息,就連在場聽八卦的人都覺得不可能。
可茫茫人海連人都已經找不到了,那兩句空穴來風還有什麼意義?
她不是他們圈子裏的人,有人還記得她,也只是因爲溫修宴的關係。
再提起時,也只是當成茶餘飯後的消遣。
傅曼茹明顯還是不願提那件事。
溫修宴卻開了口,他說:“是不是非要逼着我把當年我們家的傭人一個個找出來,去跟他們打聽到底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這世上不會有密不透風的牆,但凡發生過就會留下痕跡。
只看人的意志有多深。
以前他對這件事沒有深究到底,只是因爲他沒有找到她。
許久的沉默後,傅曼茹才緩緩說:“修宴,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希望她好,不要問,不要提,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看着前方人來人往的道路,視線有些模糊。
明明母親的言語是那樣平和,可落在他耳邊顯得那麼冷冽。
他不是沒有過猜想。
只是從來沒有證實過。
可今天母親的態度說明了很多事。
很多細節拼湊在一起,哪怕最後的結論再離譜,都是唯一的解釋。
有什麼事情是嚴重到需要把上上下下的傭人全換掉,才能掩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