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路上人煙稀少。
顧韻歆給她買的這套房子離醫院很近,她是走路上下班的,還沒走到小區裏,身後就傳來了喇叭聲。
顧慈回頭,停在她身邊的是陸聿爲的車。
陸聿爲降下車窗,道:“上車。”
“啊,這就……”顧慈原本想說這就幾步路就走到家了,沒必要吧。
可她看着陸聿爲給她使了個眼色後,她便立馬上了車。
顧慈繫好安全帶,稍微有些緊張。
“陸叔,怎麼了?”
陸聿爲看着後視鏡,緩緩往前行駛。
他沒有開車進小區,而是把車彎彎繞繞開去了老城區,最後七拐八拐的停在了一個漆黑的巷子前。
停車之後,陸聿爲從車座底下拿出一根棒球棍。
顧慈緊張的呼吸都不敢大喘氣。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在陸聿爲的示意下,下了車,往沒有路燈的拐角處走去。
她也不懂是爲什麼。
但直覺上,陸叔不會害她。
顧慈在拐角處大概站了有十分鐘,接着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動靜,打鬥的聲音伴隨着悶哼聲響起……
再接着是求饒聲……
“陸爺別打,我們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跟我說沒用,去局子裏說吧。”
顧慈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她慢慢走出去,只見地上躺着兩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陸聿爲踩着一個,一手還擒着一個。
陸聿爲是部隊出來的,對付這兩個人不在話下。
見顧慈走近,地上一個男人擡起頭,連連喊冤:“顧醫生,你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
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壞人。
她撿起地上的棒球棍拿在手裏,時刻準備防身。
陸聿爲在車上的時候就報了警,沒等多久,周圍就響起了警笛聲。
……
深夜,江祁雲和宋嶼來到派出所。
兩個人的臉一個比一個臭。
詢問室內,宋嶼看着自己那兩小弟,簡直不忍直視。
這兩個人是他按照江先生的意思找來保護顧醫生的,還特意囑咐過不能讓顧醫生髮覺,就這水準還專業保鏢?
連個看上去斯文的醫生都打不過?
還這麼容易被發現了?
宋嶼沉着臉說明了經過,配合着做了筆錄。
“誤會,真的是一場誤會。”
接警的警察看向顧慈,“你認識他們嗎?”
顧慈看着坐在對面的江祁雲和宋嶼,點點頭。
“認識的。”
警察小哥看向他們幾個的表情多少有些無語。
但好在是誤會一場,總比真出事好。
單身女性總是弱勢羣體,尤其是晚歸的,即使是治安管理已經相對好的盛州市,也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瞭解了事情經過之後,讓他們各自簽了字。
這事就算了結了。
一行人沉默着走出詢問室。
大廳內,陸聿爲笑道:“我沒想到是你派的人,這兩小夥子我已經注意到兩次了,這次回來又看見尾隨小顧,這不是有了這場誤會?”
“陸爺,你這反偵查能耐真行。”宋嶼忍不住誇讚。
畢竟他那兩小弟就算再拉,也不至於拉胯成這樣。
江祁雲不鹹不淡看了眼宋嶼,也不想說話。
也不想想陸聿爲從哪出來的。
顧慈跟在陸聿爲身後,低着頭,沉默不語。
宋嶼看着這氛圍,主動說:“江先生,我去處理點事情。”
江祁雲微微點頭。
宋嶼給自己那兩小弟使了個眼色,三人很快消失了。
陸聿爲也不是看不懂場合的人,他輕咳了聲:“祁雲,那你一會兒送小顧回去吧,有誤會說開了就行了。”
這話是一語雙關。
一個是指今天晚上的誤會。
還有一層意思是,江祁雲和她之間的誤會。
剛好,她也有話要問江祁雲。
……
警局外的路燈很亮,兩人沉默着站着,誰也沒先開口。
顧慈站定了腳步,看着面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她的語氣有些無奈:“江祁雲,你到底想怎麼樣?”
逐漸入夏,即使是夜裏,也覺得莫名的煩躁。
江祁雲睨着她,神色清淡道:“你不是看到了?”
顧慈深吸一口氣。
他這態度倒是坦然。
只是她不懂,讓她離開雲水墅的人是他,找人私下裏保護她的也是他,私下裏警告沈曼音的人還是他。
“是我問你,你回答我的問題,你這種行爲算不算侵犯我的隱私權?”
江祁雲看着她的灼灼視線,似是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他神色自若道:“江逾白有的時候會來找你,我防不了他,所以我找了兩個人跟着你。”
這個理由聽上去合情合理。
顧慈淺淺的應了聲。
“你把人撤了吧,我不要。”
江祁雲的眉心微蹙起,就她這種容易被人欺負的性格?
他的面容很平靜,沒有反着她的意思來。
“好。”
回頭讓宋嶼再挑兩個機靈點的就行了。
江祁雲拉開副駕駛車門。
“上車。”
顧慈沒動,“我可以打車回去。”
江祁雲也沒關車門,陪着她站在原地,亦是不動。
她見他這態度就不由得心頭升起惱怒,拿起手機點開打車軟件。
然而大晚上的車並不好打。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接單。
就在她跟這打車軟件較勁時,江祁雲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機,直接點了取消行程。
深沉的夜色裏,男人的眼眸格外的深邃,他淡聲道:“我吃不了你。”
顧慈抿着脣,胸臆間泛起薄薄的怒意。
她坐上副駕,故意把關門的動作弄得很大動靜,以此來顯示她內心的情緒。
見此,男人的眼角不自覺的勾起淺淺的弧度。
他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顧慈懶得搭理他。
莫名其妙。
老城區的路都是小路,開了一會兒才駛上主路。
她沒看路線,但莫名的覺得回去的這段路很長。
顧慈看着周邊的建築,疑惑着問:“你是不是開錯了?”
回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沒有。”
行吧,他說沒有就是沒有。
最終,江祁雲的車駛進小區內,在她家樓下停下。
顧慈解開了安全帶,卻沒有直接下車。
她轉頭看着身側的男人,嗓音輕緩道:“我是喜歡小白,但你已經沒付給我兩萬塊了,我也沒什麼理由再和他在一起。”
“所以小白的事情你多上點心吧。”
有江逾白在,她就免不了會和江祁雲見面。
他顯然也在苦惱這件事。
顧慈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說:“還有那位陸小姐,如果她是你的白月光,那就請江先生高擡貴手少和我接觸,要是她誤會了什麼,下次我不知道去求誰了。”
江祁雲怎麼會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他有些煩躁,沉聲道:“我說過了我沒有白月光。”
顧慈心想他還真會挑重點說。
管他有沒有,別扯到她就行。
這些豪門少爺千金的遊戲裏面,她充其量就是個炮灰。
顧慈下了車,已經走出去幾步路了,她又折了回來。
她敲了敲車門,車窗隨之降下來。
她挽起一個笑容。
“江先生,再見。”
江祁雲看向她的目光很沉,她特意轉身回來和他說這一聲再見。
說完,她轉身走遠,再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