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也很開心,可以說是非常開心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色漸深。
顧慈見江逾白犯困,於是先帶着他去洗澡睡覺。
餐廳裏只剩下了江祁雲和陸聿爲兩人。
那瓶酒已然見底。
陸聿爲見顧慈不在,他的眉心漸凝,壓低了聲音問:“你家裏怎麼說?”
江祁雲也不瞞着,“我提前和老爺子打過招呼,至於我爸那個封建餘孽,隨他吧。”
提到父親,江祁雲的語氣裏多少沾了幾分不屑。
陸聿爲忽而想到一件事,“我北山療養院的人說,你爺爺往醫院跑了兩趟了,也不是是去看病的。”
聞言,江祁雲深邃的眸底染上幾分玩味。
他當然知道他爺爺去醫院幹什麼的,他家老爺子看病也不用去公立醫院,還不是去看人的?
自從那天在北山療養院和老爺子說過這事之後,他一直沒把顧慈帶過去,老爺子的胃口被他那麼吊着,可左等右等沒等到人,這不就坐不住了,親自打聽了情況就摸過去了。
只是顧慈不知道而已,他知道。
江祁雲慢條斯理道:“稍微吊他們幾天,不然總覺得自己家高不可攀。”
“她是沒什麼家世,但她是我的妻子,這就夠了。”
陸聿爲不禁失笑,這小子倒是狂得甚是合他的心意。
“但你一聲不響就把婚結了,總要找個合適的時間把她帶回去。”
江祁雲微微點頭,語氣清淡且堅定:“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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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聿爲回到自己家裏,壁鐘上的時間已指向十點半。
他在家裏徘徊着,手機始終停留在一個撥號頁面上,幾次三番欲撥出去,但又都放下了。
直至指針過了十一點,他終於撥出了那個號碼。
他做好準備這個電話打不通,但在自動掛斷前,接通了。
“哪位?”清清冷冷的女嗓從手機裏傳出來,正如她的性子那樣,總是拒人三分。
“是我。”陸聿爲緩緩開口。
聽到這個聲音,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須臾。
但也僅僅只是片刻,她復又冷淡道:“有事說事。”
“小慈今天和祁雲領了結婚證,你知道嗎?”
“我知道。”女人的嗓音依舊是那麼冷那麼淡,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陸聿爲聽着她無波無瀾的聲音,許是酒意上涌,他蹙眉叱道:“你這個做母親的就這麼不在意她?這畢竟是她的終身大事!”
女人的聲線染上了幾分譏誚:“二十多年我都沒在意過她,又不是今天一天,畢竟以前我也沒打算把她生下來。”
他怒從中來,“顧韻歆,你簡直不可理喻。”
“這就不可理喻?那我還沒告訴你,她很小的時候我甚至想掐死她,我前夫還算仁厚,哪怕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他也一直顧着她,要不是我前夫,她估計早沒了。”
說到這,女人停頓了下,彷彿是在給他適應的時間,“後來她四歲的時候被拐走了,我反而鬆了一口氣,我也根本沒想過找她。”
這些話殘忍得根本不像一個母親能說出來的。
陸聿爲深吸一口氣,喉間輕滾,“她是我女兒。”
“是啊,所以我不喜歡她。”她回答的極爲坦蕩,不遮不掩。
“你想認她回去嗎?隨你。”
她的語氣隨意,帶着幾分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
不等他回答,顧韻歆掛了電話。
客廳裏重新恢復一片死寂。
陸聿爲走至落地窗前,擡眸望向遠處,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濃重的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