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聿爲帶着顧慈和他那些老同學打了個招呼,看着那一個個頭髮不算多的大佬們,大概是血脈壓制,她緊張的只會喊老師們好。
陸聿爲笑了笑,“自在點,他們不提問。”
顧慈面上一窘,只能用尬笑來緩和。
對面戴眼鏡的男人笑問道:“聿爲,這小姑娘是你家親戚?”
“我朋友的女兒。”陸聿爲想了想,又道:“也是我閨女。”
顧慈抿了抿脣,心裏小小的緊張了下。
這是陸聿爲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介紹她的身份。
這話一出,對面的幾人都驚訝了下。
“聿爲再婚了?你這不夠意思,也沒和我們說啊。”
他們以爲陸聿爲這是再婚妻子的女兒,這邏輯也很通順。
陸聿爲笑道,“還沒。”
也沒多說,簡單將話題引開。
正說着話,顧慈感受到有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一驚,手慌忙的縮回來,一轉頭卻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江逾白出現在她面前,英俊貴氣的小少爺,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彎起好看的弧度,就這麼看着她,像惡作劇得逞了那般。
顧慈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隨後緩慢的落在江逾白的肩膀上,不知不覺中,顧慈發現這孩子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壞傢伙,嚇我。”
顧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江逾白膩在她身邊,重新握着她的手,嗓音甜甜地說:“你好漂亮呀。”
顧慈被他這麼直白誇讚,面上微微發熱,嘴角卻不自覺的挽起了笑容。
太會說話了。
“謝謝小白。”
“不用對我說謝謝。”江逾白提醒她。
家裏人是不用說謝謝的,他記得。
顧慈看了眼周圍,問道:“你怎麼在這?”
“奶奶和姑姑帶我來的。”
顧慈點了點頭,在周邊尋找了下,一時間沒看到江夫人。
“別亂跑。”她叮囑道。
“我就是看到你了纔過來的。”
江逾白嘴甜,和陸聿爲還有在場的爺爺們都打了招呼,反正看着和陸爺爺年紀差不多大,一律叫爺爺。
挨個喊完人後,江逾白又晃了晃顧慈的手臂,“那邊有蛋糕,我剛剛吃了一塊很好喫,我帶你過去拿好不好?”
顧慈也沒拆穿他。
這哪裏是帶她過去拿,想也不用想是他自己想喫。
陸聿爲語氣溫和道:“去吧。”
“那我過會兒過來找你。”
言罷,顧慈牽着江逾白往一旁的甜品臺走去。
海邊,落日,噴泉,鮮花,泡泡機,氣球,各式各樣的甜品,最開心的莫過於那羣小孩子。
顧慈看着他一連吃了兩塊蛋糕,她也不許他吃了。
“你少喫點甜品,小心蛀牙。”
顧慈替他擦了擦臉上沾上的奶油漬。
婚禮儀式六點鐘開始,還差半小時。
戶外到處都是鮮花布景,伴隨着徐徐下落的海邊落日,那一邊橘子海隨着拂過的海風波光粼粼,交響樂隊在會場中央奏着悠揚的曲子。
江逾白和顧慈面對面站着,忽然他看向顧慈身後。
“爸爸和小表姑來了。”
顧慈捏了捏掌心,她轉過身,順着江逾白的目光望去。
不就是前夫嗎。
有了孩子就避免不了見面,還不如大大方方。
她望向那個方向,流雲在海邊的天幕上似煙似霧,落日的光線將海天都染上浪漫的色彩。
視線穿過三三兩兩的人羣,她望見一個頎長高大的身影。
他揹着光線,她看不清他的容貌,而那忽視不掉的熟悉感,只消一眼,便已勾起腦海中的回憶。
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他身上穿身白色西裝,內搭配淺灰色絲綢襯衫,沒打領帶,簡單清新,卻貴氣十足,西裝的衣領處同色系胸針點綴着。
在落日餘暉下,他緩步走來,性感慵懶。
顧慈記得以前江祁雲的正裝大多是黑灰色調,沉穩爲主,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面。
他一張臉棱角分明,被落日鍍上一層柔和,眉骨深邃,鼻樑高挺,脣邊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離婚後的江祁雲,還真是風流依舊。
就像個……花孔雀。
顧慈的身後就是甜品臺,她的手撐在臺子上,手指蜷曲着,內心暗暗告誡自己,別亂看,心也別亂跳。
出息點。
江祁雲身邊站着溫吟初,像朵漂亮富貴的小嬌花一樣跟在他身側,外人眼裏這就是一對璧人。
溫吟初只覺得這場景有點詭異,明明周邊的聲音還挺多的,站在這兩人身邊就像突然靜音了。
“嫂……”她戰術性清嗓子,重新開口,“顧慈姐姐。”
“吟吟。”
顧慈回以微笑。
“我陪我表哥來噠,我……我先去找找我姑媽和大姐……”
溫吟初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兩人的包圍圈,她又看向顧慈身邊那個小的,又道:“小白,陪小表姑去找找奶奶和姑姑唄?”
“哦哦,好。”
江逾白稀裏糊塗的就走到了溫吟初身邊,他轉頭跟顧慈交代:“我先去找奶奶,過會兒來找你哦。”
好像還是不怎麼放心,他又添上一句:“你和爸爸別吵架哦。”
吵架?
她是什麼時候給江逾白留下了會和他爸吵架的印象?
顧慈笑的很和善,“不會的,我們會和平相處的。”
江逾白這才放心帶着他小表姑離開。
在他們轉身離開後,顧慈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江祁雲在一分鐘內見識了川式變臉。
晚上和別的‘女人’聊天聊那麼親密,見到他就是這麼板着一張臉。
四目相對,顧慈看着他深邃的眸底不見一絲波瀾,她剛收下去的假笑又在提起來,客氣而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
很好,和平相處了。
江祁雲這個時候很想說一句,別笑了,太假了。
但人設需要,他亦是風度翩翩的點頭回應。
侍者在後面的吧檯上補上新的香檳杯。
江祁雲走至她身後,西裝的袖口輕輕拂過她的手臂,靠近時,帶着那一身清冷的木質淡香,那樣輕車熟路的闖進她的嗅覺間。
她的身子微微向後仰,想避開他,目光卻觸及到他突出的喉結和硬朗清晰的下頜線。
顧慈移開眼。
江祁雲拿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支香檳杯遞給她,她不接,他便這麼拿着,等着。
“你幹什麼?”
顧慈惱了,帶着情緒接了他這杯酒。
江祁雲拿起自己手裏的酒杯和她的杯子輕輕碰了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的深眸裏染上幾分漫不經心,嗓音低沉,如絃音般,“顧醫生,不是單身嗎?很巧,我也是。”
顧慈怔然,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着掌心。
江祁雲的嘴角揚起弧度,擡起手向她揚了下酒杯,隨後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也不等她的回答,他在晚霞和綿延燈火的交織下,從容優雅的轉身離去。
顧慈還站在原地,看着他走遠,看着他走進那社交場,被周圍的人簇擁着,他從來就不是平凡的人。
剛剛那句話,就像是她的錯覺。
顧醫生,單身嗎?
很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