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小乞丐,便是之前葉辰夢中的凌天,他在闖蕩九州界時,留下了赫赫威名,號凌天聖者!
躋身九州界巔峯行列的凌天,此時表情木訥,眼神空洞,心如死灰的走在昔日輝煌,現在屍山血海的輪迴宗內。
他的腳步沉重,每一步落下,身軀都在劇烈顫抖,看見一具又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屍體,這個往日滿身銳氣的男人,脊樑坍塌了。
身影漸漸佝僂,不再筆挺,滿頭黑髮,隨着步伐的向前,一點點的化做雪白。
坍塌了一半的主殿中,他找到了頭顱被割下,屍體早已僵硬的師尊,眼中血絲瀰漫,眼眶發酸。
他無聲的抱起失去頭顱的僵硬屍體,來到後山,這是昔日師尊傳道授業的地方,很僻靜,平日裏很少有人來,同時,也是青年時期的他,與柳湘湘私會的地方。
無聲的將師尊屍體掩埋,入土爲安,立好墓碑,凌天沉默的看着墓碑很久很久。
後山,一片幽靜的湖泊旁,凌天呆愣愣的看着平靜的水面,這是他與柳湘湘第一次相見的地方,湖泊旁,躺着一具衣衫襤褸的女性屍體,柳湘湘!她渾身衣裙破爛不堪,僅僅只是遮蓋了私密部位,被撕裂的下體處,鮮血早已凝固。
看其模樣,明顯是臨死前,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凌辱。
凌天無言面對柳湘湘,若是他沒有離開,或許,這些人應該不會死吧……
悔恨,內疚,憤怒……各種情緒在凌天心中翻滾着,他握住柳湘湘冰涼的手,目光看去,後者手中,握着一枚遍佈血跡的玉佩。
那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那一年,他允諾她,待我歸來,便娶你,玉佩爲證!
玉佩見證了他誓言,可佳人已然逝去,天人永隔!
這一刻……
凌天嚎啕大哭,他發了瘋似的四處奔逃,時而大哭,時而大笑……
他瘋了!
似是這個無法接受的事實,他選擇逃避,從此世間,再無凌天聖者。
葉辰從鏡花水月中的記憶中甦醒,他身軀在顫抖,眼角流下熱淚,在短暫的記憶中,他就是凌天,凌天就是他。
葉辰真切的體會到了凌天面對佳人逝去,師尊仙逝時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凌天恨那些屠戮者,更恨自己!
“你醒了……”
耳邊,傳來了狼鶴生略帶悲哀的聲音,葉辰扭過頭,看向在一瞬間,態度大變的狼鶴生,這個老人,眉宇間,有着難以言喻的悲哀。
“我,我要去見師尊……”葉辰語氣顫抖的說出這句話,他不知爲何會說出這句話,只是發自心底的想要去見那位仙風道骨的老人。
狼鶴生沒有多說,大袖一揮,兩人身影消失不見!
四周弟子,目睹着這一幕,一頭霧水!
主殿中,靜室內。
葉辰站在空曠的靜室中心,一言不發的看着對面盤坐在蒲團上的老者。
老者白衣白靴,白髮白鬚,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他面目慈祥,總掛着溫和的笑。
“你來了……”老者睜開雙眼,溫和的看着葉辰。
與此同時,上域,某座繁華的古城中。
車水馬龍的城池中,一名頭髮雪白凌亂,宛如一根根稻草,渾身衣着破爛,散發着酸臭味的乞丐,正在拿着一個髒兮兮的酒壺,大口買醉。
“哪裏來的臭乞丐,給勞資滾,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賠的起嗎?”有人呵斥。
“快走快走,臭死了……”路過乞丐的女子,紛紛嫌棄的避開,不斷揮舞着小手,驅散撲鼻惡臭。
渾身散發臭味的乞丐被人推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他蜷縮在地,身體躬成蝦米狀,無助的像個可憐蟲。
他被丟到了城外的荒地,乞丐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忽的!
乞丐身軀一僵,猛的擡起頭,這一刻,天空中,烏雲翻滾,風雷大做,他呆呆的凝視某個方位,宛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
風掀起他遮蓋住臉部的頭髮,露出了一雙蘊含日月星辰的眸子,這雙眸子中,透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與悲涼。
淚水順着乞丐的眼角滑落,髒兮兮的臉上,被淚水洗滌出一條條醒目的淚痕。
就這樣過了很久,乞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着某個方位叩拜起來。
“師……尊!”
夢境內,輪迴宗主殿中,葉辰雙膝跪地,對着前方盤坐在蒲團上的白髮老者,重重的扣了三個響頭。
“師尊!”
白髮老者溫和一笑,他擡起手,做出撫摸狀,一場穿越了時空與空間,介忽真實與夢境中的師徒,隔空相望!
“你的路,不應該止步於此……”
白髮老者幽幽說出這樣一句話,旋即,他大手輕輕一揮,一股柔和的風,將葉辰送出了靜室!
跪了很久的乞丐,臉上的淚痕幹了,他豁的站起身,空中驚雷炸響,翻滾的烏雲中,雨水“嘩啦啦”落下。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狂風暴雨,似在有意識的避開乞丐,不敢落在他的身軀之上。
一股撼天動地的恐怖氣勢在乞丐身上擴散,他彷彿比大日還要耀眼,整個天地,都在因爲這股氣息而顫抖。
他,回來了,凌天聖者!
凌天微微擡起頭,眸中光芒深邃,他遙望輪迴宗方向,嘴脣微動,自言自語的低聲喃喃。
“謝謝……”
這一聲道謝,也不知是對葉辰說的,還是對他師尊說的。
說完這句話後,凌天渾身散發出一股銳氣,只見他屈指一彈,一旁,竟然出現了一名跟他一模一樣的男子,顯然是一具分身,隨手間,便能凝聚出一具分身,可見凌天修爲之強悍。
“去吧,幫幫那個小傢伙吧,”
話音落下,分身微微一笑,身影一閃,消失在虛空中。
待分身消失在視野中,凌天的眼神漸漸冰冷下來,他擡頭遙望青天,喃喃低語。
“一具分身,足以解決那些殘存的小嘍囉了,至於我,是時候離開了……”
夢境內,葉辰大口呼吸,平復心中激盪的情緒,他大概明白了現在的處境了。
這是一個介乎虛幻與真實的世界,說是夢境,不是很準確,因爲,這裏是曾經的輪迴宗,是湮滅在天地大劫前的輪迴宗,被大能之輩,強行從歷史長河中,截取了某段歲月,在虛幻的世界中,不斷重演着這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