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模糊感知到了法身的存在,便如流光般地掠過天穹。
莫約半分鐘,徐徹出現在堰鴻的沿海某座港口。
近海的燈塔下,法身枯靜地坐着,他凝視着漆黑的海面,不知在想什麼。
徐徹走到他身旁,悄然落坐,什麼也沒說,與他一齊觀海。
浪濤的聲音,此起彼伏,兩道瘦弱的身影彷彿雕塑,佁然不動,不知過了多久,法身打破了沉默。
“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本能,將我牽引於此。”
“是麼?看海的確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只要你喜歡,想怎麼看都行。”
一人雙體,法身全然由符咒構建而成,可其本質卻是徐徹剝離而出的負面情緒。
法身眸光深沉,聲音嘶啞:“這次的事件,我很抱歉。”
“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出些問題,隔絕在世外,不能即刻歸來,平定動亂。”
“可是......”
“沒有可是。”徐徹淡笑着,換了話題:“你這些天,執行委託,還順利麼?”
“沒什麼阻擾,都解決了。”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徐徹緩緩起身,拍了拍法身的肩膀,道:“夜色很晚了,早點休息。”
“好。”
簡單的告別後,青年漸行遠去,僅留法身一人,在原地枯坐。
“生命.....的本質概義,到底是什麼.....”
寂靜的天地,萬海一色,法身叩問自我,他望着深邃的星幕,過了許久,才悲涼地嘆了一口氣。
........
徐徹沒有回家,他在城內又覺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城中地區,一座天橋上,有名老者手握一樽白酒,看着滿目瘡痍的都城,自顧自地飲着。
徐徹慢步走至老者身旁,詢問道:“怎麼了,老先生,大晚上,在此苦惱,所爲何事?”
聽到這溫和的聲音,老者側首,意外之極,笑道:“前輩,不也是深夜未睡麼?”
“我只是恰巧出來閒逛而已,介意麼?和我說說。”
鍾瞑飲了一口白酒,繼而說:“瑣事而已,走罷,此處風大,我們下去談。”
兩人離開天橋,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老者心情苦悶,道:
“很多老朋友都走了,都城也殘破得不像樣子,好像大半輩子的心血都白費了。”
“天知道那些怪物,下次還會不會再出來,然而我習武百年,仍是不能保護更多的人。”
“老先生,你保護的人,已經足夠多了。”
“過去,有你,有御安局,有執法者,你們在暗處護衛着這座城池的安全,身先士卒,誅邪斬惡,贏得萬千民衆信仰,有這等豐功偉績加身,又何須妄自菲薄呢?”
“面臨未知的異族威脅,人族愈是羸弱,就愈需要有人在這等關鍵的時刻站出來。”
“前輩....你折煞我了。”
從青年的嘴裏聽到誇讚,那種被人認可、敬仰的感覺,頓時讓老者低落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青年發自內心地評價道。
早年他曾在河伯那裏聽聞,從上個世紀開始,逃亡到堰鴻的邪修很多,後來都漸漸都御安局剿滅了。
毫無疑問,身爲當地分部的最高負責人,鍾瞑自然是付出了許多心血。
“人力終有枯竭之時,前輩,就像這次,沒有你和山使們,堰鴻早就不復存在了,焉是我所能阻攔的大勢?”
老者苦笑道,更是有些自責,他何嘗不想自己更強大些,若是能抵達傳說的武道之境,與青年這般恐怖,又何須日夜思索,戒備這世間的魑魅魍魎。
“人餓了,渴了,會喫飯喝水,疲倦了,自然也會睡覺。”
“老先生,天無絕人之路,遇到問題,總能有辦法。”
以鍾瞑的敏銳,不難聽出此間的話外之音,他心中有股莫名的預感,凝眸視之,問:
“前輩,你的意思是?”
“一個手無寸鐵的農夫,給他一把ak47,便可在深山橫掃所謂的野豬、山熊、猛虎。”
“一個矮小瘦弱的瘸子,給他一把鋒利的長刀,便可叫板甚至逼退那些比他強壯高大之人。”
“說到底,畏懼來源於有效火力的不足。”
“是這個道理。”鍾瞑微微點頭:“老嚴研發的新世代戰機,如果再能往前幾步走的話,批量生產,把整座都城武裝起來,那麼我們在這次的遇襲事件中,也不會如此狼狽了。”
說話間,徐徹嘴角掠起一抹笑容,他手上的古戒綻放光芒,一張三代r型圖紙出現在手中,他遞給了老者觀看。
“現在,老先生,我們該升級一下武器了。”
“我年輕人還好,你上了年紀,成天靠血肉之軀,去激戰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可不好。”
接過圖紙的鐘瞑,先是一愣,留過洋的他,對上面的文字,也還算熟悉。
很快,隨着不斷地閱讀,他的目光徹底被上面的內容所吸引住了,彷彿是貧瘠的人,忽然中了數十億的彩票,鍾老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閃爍着狂熱。
“這是?!!”他聲音有些顫抖地問。
“一樁交易得來的制式機甲,也算是意外所獲。”
徐徹笑了笑,道:“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欽佩這圖紙的設計者,只可惜還沒成長起來,就慘遭惡魔的暗殺。”
“自由帝國底蘊恐怖,就不知道哪位驚姿絕豔的設計者,名叫什麼呢?”
“巴特斯·萊恩。”青年解釋道。
“是他?!怪不得,此人我也有所耳聞,早年坊間流傳着,哪怕是昔年爲帝國研發出核武重器的學者,都難以與爭輝,原來是這個原因。”
鍾瞑恍然大悟,不禁感慨道:“真是足以劃時代的產物,光是看這上面的描述,就令我久久不能平靜。”
“這怕是足以媲美巔峯宗師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