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府石殿的火脈洞眼旁邊,他駐足了好一會兒。
正是在這口品階並不高的火眼上,自己煉成了六丁神火。
此時將要離開,將這火眼、這洞府讓與他人,多少還是有些感懷的。
神思從火脈洞眼上離開,也感知到餘倩等人,已經在洞府外的石臺上站了好一會兒。
莊玉便也沒再停留,轉身走出了洞府。
一到洞府外,餘倩、塗翠林、陳海龍等五人,立即齊步地向他問安,他也和悅地朝着五人點了點頭。
隨後,看向餘倩和塗翠林兩人,說道:
“以後這洞府、這黑潭島,就是你們兩人的了。”
“宗門得之不易,要好生看顧好。”
“也望你們兩人,早日將家族繁衍壯大,將後嗣再送入宗門修業。”
這兩人馬上躬身稱是,臉上極是恭順。
看向陳海龍等三人,莊玉又說道:
“你們陳家,雖然離此島也不近,但在這茫茫東海上,你們也是離這裏最近的青陽同宗了。”
“也望你們以後,多來這黑潭島走動走動。”
陳家三人也馬上躬身稱是。
陳海龍還當即表示,自己以後每年最少要來上兩次,看一看餘師妹和塗師弟。
餘倩和塗翠林兩人,也說自己將會常去東淵島,拜訪陳家幾人。
莊玉也都笑着向幾人點頭。
待石臺上安靜下來後,他便向前邁步走去,走到了石臺邊上。
凝神向西看,又看了一眼那片黑潭,以及那潭中露出一點的煉火石。
也不知日後誰還能發現,這黑潭是一種怎樣的造化機緣。
轉身後,看到餘倩等五人,也在跟着自己向西看。
臉上一笑,莊玉朝五人拱手道:
“各位師侄,就此別過吧。”
“我這就回宗了。”
說完,他便一揮手,餘倩給他帶來的那艘飛舟,順勢從腰間儲物袋中飛出,懸浮在了腳邊。
這飛舟通體發青,一丈餘長、三尺餘寬,正是宗門築基修士,幾乎人手一艘的青玉飛舟。
擡腳上去後,體內靈力往下注入,飛舟立時便離開石臺,衝向了西邊的天際。
看着那飛舟離去,下面的餘倩、陳海龍等人,心中已是感慨萬千。
在那東海之上,飛舟一路向西,沒有飛得太快,也沒有飛得太高。
在雲層之下,穩穩地向西邊飛行,莊玉站在舟上,不時地看一看下方的茫茫海水。
這種離別之時,也許他想再多看一看,這東海的海水。
一直到了日落時分,飛舟才抵達了海岸。
也是登國的海岸,不過距離南邊的望海鎮很遠,在登國海岸的中北部。
飛舟落在了岸邊的一座孤山上。
莊玉便在那孤山山頂,面向東海,盤坐了下來。
這一坐,聽着波濤之聲,便是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剛亮,莊玉便起身,駕起飛舟繼續上路了。
進入俗世登國,莊玉提升了飛舟的高度,於雲層之上飛行。
而過了正午後,剛到未時,飛舟的高度又降了下來,速度也慢了下來。
登國和文國的界山到了,而他所看到的這段,正是中間的南北三千里綿山。
待飛舟進入綿山後不久,莊玉便懸停下了飛舟,前後左右地環顧,認真查看此處的山勢。
約有一刻後,便調轉舟頭,朝着南邊飛去。
過了約有半個多時辰,飛舟的前方,出現了一片不大的小山頭。
而在那些小山頭的正中,又有一座顯得略高、顯得略陡的山頭。
飛舟快速朝那山頭飛去,到了正上處,莊玉於高空收起飛舟後,隨後便直直地落了下來,落在了那小山頂上。
站在那小山頂上,往四周一看,還是那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而往南一看,山腳下的那片小湖還在。
再往南看,只見那位於兩山夾谷、開口向北的鎮子也還在,還是那般的稀稀落落。
這鎮子,正是綿山鎮,而這座小山,也正是三十三年前,自己埋葬魏壓師兄的地方。
看一眼南坡的樹木植被,莊玉很快就找到了,墓口處的那兩株柏樹。
此時這兩株柏樹,已經有水桶般粗細了。
微微一提靈力,莊玉便從山頂,飛落到了那兩株柏樹之間。
隨後,看向當年自己封住的墓口位置,落葉雜草一片,沒有被翻動過的跡象。
周圍寂靜無聲,莊玉正身定位,整了整道袍,朝着那墓口,深深鞠了三躬。
直起身後,他便放出神識之力,探向了那墓中。
只見,墓中的甬道、墓室、石畫、棺槨都還在,一切都還是當年的樣子。
當神識掃到那棺槨時,以莊玉目前的神識之力,是能夠穿透那石棺槨,感知到裏面的。
而他卻心中一酸,將神識抽了出來。
稍停了片刻,穩了穩心神,他便上前,清理起了墓口周圍的落葉雜草。
也沒有使用任何靈力。
不過他也沒有清理地太乾淨,以免和周圍看起來,太過於不同。
收拾好之後,莊玉便在墓口東南約有五步處,盤坐在了地上。
隨着夜色上來後,自己和魏壓師兄的過往,都在心頭涌了上來。
從最初的,魏壓師兄到徐國雲州柳息公莊園,接自己等新弟子到青陽山。
自己又因在煉心石梯上爬了一個月,沒跟上衆人,在山門前又被魏壓師兄接了進去。
再到魏師兄開起了,從天乙峯到青陽坊市的黑車,自己幫他煉製飛潛丹。
又到去散人山尋金系靈物時,在白川石林中偶遇,後又在搖光院的拍賣石殿中,再次碰到。
後又是那白川石林中,碰到他遭到碧遊宮的那對狗男女暗算自己救下了他,逃出了那片白川石林。
而他也最終沒能撐過重傷,身死道消。
自己又背棺萬里,送到回到了他的故鄉,這綿山鎮,安葬了他。
整整一晚,莊玉也幾乎沒有睡着,天剛亮起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起身後,再次立身整袍,朝着墓口深深鞠了三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