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爲了驗證自己的身份，他攤開手，伴隨着幽幽綠光，一個銅印顯現在了他的手中。雖然此前從未見過城隍印，但不知爲何，在看到的一瞬間，桃小仙就能確定，這傢伙沒有騙自己。
“你真的是春申君？”桃小仙好看的眉毛輕輕上挑。
如果說她可以穿越，可以斬殺異次元入侵生物，還可以參與各種各樣的副本，那麼戰國時期的楚國宰相以城隍的形式出現在現代，聽上去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不像嗎？”黃歇問。
桃小仙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唐裝看起來價格不菲，手機型號她不熟悉，但能夠辨認出是半朵菊花的那個牌子，上面運行的遊戲則是企鵝公司的金剷剷自走棋。
“不像。”桃小仙毫不猶豫的說。
“不像就對了，說明我也在與時俱進的嘛！”黃歇燦爛一笑。
“……”桃小仙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然後她自我介紹道：“我叫桃小仙，是松鶴中學的高二學生，同時也是一個武道中人。”
“年紀輕輕就能有這種氣場，桃同學未來在武道領域的造詣指定不凡。”黃歇讚歎的說。
“謝謝。”桃小仙禮貌道謝，然後又問，“那麼我可以提問了嗎？”
“你問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我這人沒太多忌諱，應該可以做到知無不答。”
“嗯，那第一個問題，鬼眼是什麼？”
“這鬼眼，其實是一個法器，它的功能是收集陰氣，滋生惡鬼，只要掌握了正確的口訣，就可以讓孕育出來的惡鬼爲己所用。”
“法器？”
“沒錯，之所以會在松鶴中學的舊校區裏，便是有歹人爲了吸收那裏濃郁的陰氣而有意佈置在那裏，像這樣的鬼眼還有很多個，也是我近期主要在處理的事情。”
“你作爲城隍，工作就是處理這個？”桃小仙細細揣摩着他的發言，尋找着其中可能存在的邏輯漏洞。
“差不多，你知道我的上級是誰嗎？”黃歇笑着問。
“不知道。”桃小仙搖頭。
“是地府。”
“地府？”
“城隍是陰曹司的主官，也是地府安排在人間的陰官，聽起來名頭很大，但本質就是陽間辦事處而已，我就是這個辦事處的主要負責人。”
黃歇低頭繼續操作手機，他這局遊戲快要被人老八送走了，連忙開始笨手笨腳的抽牌，“大部分時候我只需監察陽間即可，但最近因爲這鬼眼的事情，我才變得忙碌起來。”
“鬼眼是誰安放的？”桃小仙不置可否，繼續詢問。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城隍嗎？”
“城隍只是個普通的陰官罷了，沒有伱想象得那麼神通廣大，全知全能，而且這年頭，地府鬼差離職率很高，分配給我的人手嚴重不足，所以纔不得不委託黃淑梨這樣的小妖怪當妖冥使的編外人員，協助我辦事。”
“編外人員？”桃小仙扭頭看向黃淑梨。
黃淑梨對黃歇看起來是十分敬重的，在黃歇說話的時候全程安安靜靜沒有插嘴，直至桃小仙看了過來，她才眨眨眼，露出一個很有元氣的笑容：“嗯，主要就是跑腿啦。”
“還能當編外人員？”桃小仙頓時有些好奇，“有工資嗎？”
“沒有。”黃淑梨搖頭。
“我爹讓我來乾的，他說可以攢陰德，以後哪天我一不小心下地府了，可以兌換成陽壽，再重新回來。”
“兌換陽壽？”桃小仙愣了愣，看向黃歇，“她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黃歇頭也不擡的回道。
“……”
但既然遊戲系統裏都能提供積分兌換壽命，掌管生死輪迴的地府能把陽壽當成工資發出去，似乎也不是什麼很離譜的事情。
況且像黃淑梨這種能通過幻術的方式支付錢財的妖怪，也不需要像人類一樣靠軟妹幣來生活。
“那麼，關於陰曹司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桃同學，現在可否請你把鬼眼交給我？”
很快，在遊戲裏以第八名的姿態慘敗出局後，黃歇嘆了口氣放下手機，旋即笑盈盈的看向了桃小仙，“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給我。你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可以告訴我，我儘可能的找一些價值匹配的東西和你做交換。”
桃小仙沉思起來，這鬼眼對她沒什麼用，拿來做交易倒也無妨。
於是她問道：“你有劍嗎？”
“劍？”
“我想要一把劍，只要品質說得過去，就和你換了。”桃小仙說。
“有是有，不過……”
“不過？”
“不過我這裏的劍，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劍，即便拿最不值錢的給你，也不是這一個劣等的鬼眼法器能換得上的。”黃歇猶豫道。
剎那間，像是輸入了正確的登錄密碼，桃小仙的眼睛被點亮了，從原本深邃如黑洞，變得璀璨似銀河。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黃歇，小呆毛左搖右晃，用宅男看到了美少女手辦一般的期待語氣問：“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那可都是我幾千年的收藏！”黃歇驕傲的說。
“能讓我看看嗎？”
“……也行。”藏品最大的意義就是爲了向人炫耀，在建國那麼多年後，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愛劍之人，哪怕是個未成年的少女，黃歇倒也不介意讓她開開眼。
於是，手中城隍印浮現，伴隨着波紋般的光芒，茶館內的佈局瞬間發生了變化。
白色的照明燈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銅底燭臺，以及蠟燭上燃燒的幽幽綠火。一樓大廳忽然變得空蕩蕩的，人影全無。沒有了之前還縈繞在耳畔的吳儂軟語，詭異的寂靜像是倒灌的海水，將屋內的每一寸空間都填滿。
桃小仙看向鬼氣森森的大門口，之前那裏有朝內和朝外的兩個牌匾，都寫着“令尹茶樓”四個字，現在則變成了“陰曹司”。
“這纔是茶樓真正的樣子？”桃小仙看向了黃歇和黃淑梨，他倆的樣子都沒變化，只是在陰森的鬼火映襯下，看起來色調有些滲人。
“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怕？”黃淑梨仔細觀察着桃小仙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從中找到一些恐懼驚慌的反應來。
“很有氛圍。”桃小仙說，她對殺氣很敏感，但對陰氣沒什麼感覺，只是淡淡的點頭敷衍了一下，就立即看向黃歇，“所以藏品在哪兒？”
“跟我來吧！”黃歇似乎也來了興致，興高采烈的領着桃小仙向旁邊的一扇門走去。
站在二人身後，黃淑梨無語的看着桃小仙的背影。她第一次看到陰曹司的真面目的時候，魂都快被嚇飛了，但這區區人族少女，爲什麼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那藏品庫裏的一堆古董劍，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