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棟棟兩三層高的鄉鎮小洋房樓頂上不斷跳躍,桃小仙停下腳步,一邊休息,一邊觀察着樓下尾隨着的屍潮。

    和平日裏傻頭傻腦的樣子截然不同,此刻的它們狂暴得令人心驚,當桃小仙落在休息的時候,用不了十幾秒鐘,這些喪屍們就會爬上來。

    而且這一次它們不會再用走樓梯這樣文雅的方式了,而是選擇了更加簡單粗暴的疊羅漢。遠遠看上去,它們在建築物的側面扎堆在一起,烏壓壓的,彷彿密集的蟻羣。

    站在頂樓的瓦片上,桃小仙冷眼看着下方正不斷攀爬的喪屍,如若有喪屍接近了屋頂,便會被她一棍子抽下去。

    但屍潮的量級在飛速膨脹,越來越多的喪屍從四面八方趕來,將體量不斷壯大。這就像是發現了食物的螞蟻回巢稟報情況,不一會兒便會有螞蟻大軍沿着信息素找上門來,不管這食物是死是活,體型是大是小,最後總會被密密麻麻的蟻羣吞噬殆盡,只留下無法啃食的甲殼或枯骨。

    而更加可怕的是,附近的建築物上也漸漸爬滿了喪屍。

    這就意味着,屍羣的操縱者已經意識到不能只拘泥於一棟建築,必須把附近所有的房頂都堵住,才能徹底鎖死桃小仙的逃跑空間。

    對於這逐漸身陷重圍的絕望之景,桃小仙視若無睹,依然冷靜的在用球棒把喪屍們都打下去。

    但一個人的防守總是有極限的,她能在前幾輪圍攻中輕鬆取勝,不代表能在無窮無盡的波次中倖存。她終究只是一個人,要抵擋成千上萬的喪屍,那簡直就是一個人在搏殺大海。

    於是,大約十幾分鍾後,一隻喪屍悄然無聲的抓着同伴的身體爬了房頂。它瘋狂的朝着桃小仙撲去,像是飢渴的野人看到了如花似玉的少女,連雙手都下意識做出了一個類似環抱的動作。在千鈞一髮之際,桃小仙側過身體,躲開了喪屍的撲殺,然後像打西瓜一樣,一棒將喪屍的腦袋打爆。

    但躲過了這一劫,情況不會有絲毫好轉,因爲更多的喪屍也跟着爬了上來。

    剛開始是三四頭,但幾秒鐘後就變成了七八頭,十幾頭……以這個速度,把桃小仙連同整個房頂一起淹沒,也不過是一分鐘的事情。

    就在這岌岌可危的時刻,始終以金屬球棒爲武器進行防守的桃小仙終於像是找到了什麼似的,凜若冰霜的眸子中迸發出赫赫風雷。

    她將先前繳獲的手槍拔出,閃電般的舉槍開火,子彈從喪屍們的肢體間隙中穿過,沒入了對面一棟建築物中的某個房間。隨後她又一躍而起,踩着喪屍們的天靈蓋,從樓上翩然而下,落在了兩排小洋房之間用來作停車場的空地上。

    玻璃被子彈打碎的聲音響起,繼而響起的是突如其來的“啪啪啪”的鼓掌聲,像是劇場裏盡興的觀衆在爲精彩的演出而喝彩。

    喪屍們的動作停了下來,像是被切斷了電源的機器。桃小仙擡起頭,看到一個金髮碧眼的白人站在被打碎的窗戶邊,一邊拍手,一邊面帶笑容的俯瞰着她。

    “是你在操縱喪屍?”桃小仙用英語問。

    喪屍是被病毒控制的怪物,又不是真正的機器,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停下。結合喪屍們之前的表現,毫無疑問,樓上這個白皮膚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就是背後的主使者。

    “不錯,是我。”男子也用英語回答,然後轉身離開。但他並不是打算走人,而是片刻後,悠悠的推開門從一樓走了出來。

    喪屍們維持着靜止的姿態聚集在身後的建築物上,這使得小洋房之間的停車場變得空曠寂靜起來,像是一片準備好的決戰之地。眼看他一步步走近,桃小仙的臉上露出警惕的神色,甚至還後退了幾步。

    “別那麼害怕,小姑娘。”男子看了看她手上的金屬球棒,臉上浮現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似乎覺得在如此危險的戰場上揮舞這樣孩童般的武器,實在有些天真和幽默,“如果我真的要殺你,你手裏的武器是無法保護住你的。”

    “我不信。”

    “哦?你的意思是想見識見識嘍?”白人男子笑着問,“但我勸你最好別看到……因爲還沒有人能夠看到我真正的樣子後能活着離開的——除非伱選擇臣服。”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你能操控喪屍?你背後還有誰?”

    “這些問題裏,後面兩個可不能那麼簡單的讓你知道,但第一個倒是無所謂。”白人男子老神在在的看着四周,彷彿桃小仙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炸了毛的可愛貓咪一樣人畜無害,他說,“我叫威廉,但你也可以叫我的外號——劍王。”

    “劍王?就你?”

    “爲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小姑娘,你不會覺得這綽號是我給自己隨便取的吧?”白人男子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傲然,他說,“我是這顆星球上使用劍最強的男人,這樣的稱號放在我身上,當然是最貼切不過的了。”

    “那你的劍在哪裏?”

    “你猜。”

    “……”

    沉默了幾秒鐘,桃小仙的腳下忽然發力,讓她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朝着白人男子衝去,金屬球棒攜帶着足以把任何人腦袋打爆的沉重力道,一往無前。

    看着迎面而來的球棒,白人男子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剎那間,兩道森然的白色骨刃撕碎了他雙臂的袖管並探了出來。

    他舉起骨刃,以一個招架的姿勢向前削去,很快便將由合金鋼製成的金屬球棒招架下來,然後有些驚異的說:“力氣還挺大?你這是傳說中的天生神力嗎?難怪能有這種本事。”

    隨後他的雙臂突然發力,將再度來襲的金屬球棒直接振飛出去。等桃小仙警惕的後退到十幾米開外後,他嘆氣道:“每次都會弄破袖子,所以我纔不樂意讓別人看我的劍啊。”

    “這是你的‘劍’?”桃小仙的目光落在了他雙臂上延伸出來的骨刃上。

    這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刀更加合適,長長的刀身通體雪白,看得出來是和骨頭一樣由膠原蛋白和無機礦物質組成的生物組織。不過鋒利程度也就還好,大概是硬度不夠,沒法把她的合金鋼球棒切斷,所以就只能用振刀一樣的方式振飛。

    “沒錯。”白人男子驕傲的揮舞了一下雙臂的骨刃,宛若雄孔雀在炫耀自己帥氣的尾屏。

    “就這,也自稱‘這顆星球上使用劍最強的男人’,真是有夠好笑的呢。”出人意料的,一改之前警惕害怕的弱勢,桃小仙露出了譏誚的神色。

    她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這種極具羞辱意味的表情,但效果不俗,一下子就將這個穿着深色正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打扮得像歐洲紳士般的白人男子給激怒了。

    “小姑娘,我勸你收回這句話——如果你不想今天死在這裏的話。”白人男子的臉色冰冷下來,他在剛剛的戰鬥中刻意沒有殺死這個擁有怪力的少女,目的是爲了向她炫耀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聽她羞辱自己的。

    如果連情緒價值都無法提供,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死這個少女,哪怕她的體質看起來和普通人有一點兒的不同。

    桃小仙冷笑一聲,示弱環節已經結束了,那就沒必要再搭理他了。旋即她做出了一個讓白人男子想破頭都無法料到的決定——她朝着白人男子衝了過去,看氣勢,彷彿是要與他同歸於盡。

    這傢伙在做什麼?

    白人男子愣住了,他對桃小仙其實還是有一點忌憚的,所以在之前才一直保持着不露面的狀態,讓屍潮去探桃小仙的底,大概瞭解了這個奇怪少女的能力極限在哪。

    而眼下的一番接觸後,他已經確定了,即便有合適的武器在手,這個少女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眼下她唯一的武器——金屬球棒——在剛剛的近身戰中被他用振刀的方式擊飛了,偏偏位置還離少女很遠,不跑個幾十步都沒法撿回來。

    這種情況下,赤手空拳,這個少女爲什麼還要選擇向自己發動攻擊?

    她瘋了嗎?

    還是說她覺得繼續下去會受到羞辱,所以表面上是進攻,實際上是求死?

    一瞬的錯愕中,無數的疑問像是波光粼粼的魚羣般掠過白人男子的腦海。來不及繼續細想,他將骨刀擡起,打算用一個冷酷的斬首,將眼前的華國少女殺死。

    可突兀的轉折出現了,在少女衝至身前的剎那間,白人男子看到她小手一揮,居然從空無一物的虛無中拔出了一把刀!

    這是什麼情況?

    白人男子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驚呆了,但來不及多想,死亡的恐懼就籠罩了他。

    他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後退着,雙臂的骨刀向前刺去,試圖將少女逼退,但作用卻十分有限。銀月般的刀光在空氣中留下了一條弧線,桃小仙雖然沒能將其一擊斃命,但也輕而易舉的將這礙事的雙臂斬斷,連帶着還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理論上已經切開了心臟。

    失去了雙臂,白人男子慘叫起來,斷臂與胸口處像噴泉一樣飆出了石油般的黑色液體,那是被病毒徹底浸染後異化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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