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博文對意料之外的來客有些疑惑,但還是按規矩起身,想將主位讓給沈凌清坐。
沈凌清客氣地推辭,開開心心地坐到了紀博文身邊。
接下來,紀嫣嫣、紀冉冉和顧思漫也依次入座。
顧思漫先開口道:“思漫這幾日打擾貴府,希望紀相多多包涵。”
紀博文疑惑地看向紀冉冉。
紀冉冉不想解釋太多,敷衍道:“他被他父親趕出來了,沒地方去就來咱們家借住幾日。”
紀博文摸着鬍子笑道:“御史大夫脾氣是差了些,顧公子且安心住下,本相明日勸勸他。”
“那就多謝紀相。”顧思漫露出一個十分禮貌的微笑。
他本就生得面如冠玉,裝模作樣起來書卷氣極濃,儼然一個風度翩翩的富貴公子哥,紀博文忍不住生出幾分喜愛之情。
御史大夫家跟丞相府,倒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這樣溫文爾雅的小公子若是能和大女兒結緣,他就可以放心地安度晚年了。
紀博文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問顧思漫道:“顧公子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思漫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得哪家小姐垂愛,實在慚愧。”顧思漫挑眉,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紀冉冉。
紀冉冉白他一眼。
紀博文輕咳一聲:“巧了,本相的長女嫣嫣今年十九,也還未婚配。”
“父親……”
紀嫣嫣面色一紅,撒嬌地喚他。
紀博文慈愛地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好害羞的?”
一直沒出聲的沈凌清突然開口:“其實,本王也還未婚配。”
“五王爺年紀還小,何須着急?”紀博文疑惑道。
沈凌清立刻將身子坐得筆挺,不服氣道:“本王已經十六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一桌人都意外地看着他。
沈凌清長了一張娃娃臉,他若不說,他們還以爲他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紀博文沒多想,注意力又回到顧思漫身上:“顧公子既然還未婚配,倒不如和小女多認識一下。”
砰!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異響。
接着是幫忙傳菜的繪雪驚愕的聲音:“璟王殿下,您怎麼來了?”
紀冉冉心率飆升。
房門應聲而開,沈行川沉着一張臉,周身散發着結冰的寒氣,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他很生氣,非常生氣。
剛纔收到沈凌清的密報,說小狐狸引狼入室,讓顧思漫住進了自己家裏,他扔下摺子就趕了過來。
誰知纔到了前廳門口,就聽見紀博文最後那句撮合顧思漫和女兒的話,怒意正在心頭,他甚至沒去想,紀博文其實有兩個女兒。
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擁有過了又失去。
之前他或許還沒有這般在意,但在昨夜品嚐過紀冉冉柔軟的脣瓣後,佔有慾已經達到巔峯。
沈行川冰涼的眼神掃過餐桌邊的人。
小狐狸臉色發紅,正在傻笑。
這是準備要金屋藏嬌了,所以笑得這般開心?
他眼底的陰霾更甚。
紀博文倒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畢竟在朝堂上,沈行川也難得有臉色好的時候。
他起身讓出主位:“王爺既然來了,不如坐下一同用晚膳?”
小狐狸離他這麼近幹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開口:“本王要坐在這。”
沒等紀博文反應過來,繪雪已經搬了一把椅子塞到中間,還利落地添上一副碗筷。
紀博文這才恍然。
以璟王和小二的關係,想要坐在一起也是應該的,是他考慮不周唐突了。
沈行川高大的身子坐下去,那塊空白就從狹窄變成了逼仄。
顧思漫很識相,立刻挪開自己的椅子,和他隔開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沈行川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些。
紀冉冉渾身發燙,這男人一靠近她,她就想起昨夜曖昧的話語和炙熱的呼吸,越想越覺得後悔。
她怎麼敢的啊!
沈行川見小狐狸低着頭,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剛好看了些的表情瞬間又冷了下去。
因爲沒挨着那個小白臉,就心情不好了麼?
他冷哼一身。
房間裏被強大的氣場充斥,籠罩着一層低氣壓。
原本和諧的談話中止,一桌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沈凌清渾然不覺,開心道:“皇叔也來蹭飯啊?看來璟王府的飯菜也不怎麼好喫。”
“的確很一般。”沈行川竟然點頭。
紀博文的老臉立刻笑成一朵黃花:“王爺不嫌棄的話,可以經常來敝府用膳。”
來什麼來!
紀冉冉在心中尖叫。
再來幾次,她就需要叫救護車了!
她乾笑着制止:“父親說笑了,皇叔他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經常來咱們家喫飯。”
咔嚓。
沈行川手中的杯子突然碎了,茶水灑了一桌子。
咱們家?所以顧思漫甚至沈凌清她都來者不拒,只有自己是那個外人?
紀冉冉身子一抖,狗腿地隨便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裏:“皇叔不想喝茶就多喫菜!你喜歡喫的!”
沈行川垂眸,看了一眼碗裏那一片青翠,緩緩道:“本王從不喫青椒。”
紀冉冉笑容僵在臉上,默默將那快青椒夾回自己碗裏。
青椒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待青椒,明明很有營養價值!
沈凌清驚奇道:“姐姐怎麼會不知道皇叔的喜好?”
我謝謝你!
紀冉冉很想幫他把嘴縫上。
她爲什麼要知道沈行川的喜好?又不是在追星!
誰知道沈行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竟也認真地看着她道:“你怎麼會不知道本王的喜好呢?不是心悅本王麼?”
靠!這男人怎麼回事!
爲什麼又陰陽怪氣的?難道是因爲昨夜被自己親了,現在覺得後悔了,要來報仇?
紀冉冉沒好氣道:“因爲皇叔還沒有娶我!我沒機會學習!”
沈行川的表情高深莫測。
紀冉冉不想再忍受這張餐桌上詭異的氣氛,找個藉口準備開溜:“那個,我好睏啊,先去睡了,大家慢慢喫!”
她提起裙襬就往外跑。
“這樣你能睡得着?”身後的男人悠悠開口。
紀冉冉停下腳步,一臉迷茫。
什麼意思?
沈行川緩緩道:“不是得找個人暖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