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不好,是不對,是惹人討厭,可就這麼死了,他一個和他們非親非故的人心裏也很悲傷。
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方纔恢復過來。
到了生辰那天,周書生拿出攢了一段時間的錢,準備奢侈一把,買些瘦肉,打上一壺酒,回去給自己炒上一盤自己最愛喫的青椒肉絲,就當是慶祝生辰了。
從小到大都沒人給他慶祝生辰,喝點小酒,喫一盤青椒肉絲,對他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又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最後一塊瘦肉了,他已經講好價錢準備包起來,結果卻被人搶了。
此人叫做張菊花,是這一片有名的惡婦,蠻橫潑辣不講道理,誰見她都得躲着走。
本來周書生都不想跟張菊花爭,就打算到別的肉脯去買肉了,可這張菊花居然說周書生摸了她手,非禮了她,要周書生賠償。
面對這樣一個女無賴,周書生哪裏有什麼辦法?最後買肉的錢沒了,剩下的錢就夠打一壺最便宜的酒。
周書生那個恨啊,他搞不懂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自己爲什麼要被這種人欺負。
一邊喝着悶酒,他一邊抱着鏡子傾訴,喝着喝着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結果第二天,他就得知了張菊花的死訊。
三次了,再愚鈍的人也總該發現些什麼了。
整整三次都是這樣,他向着銅鏡抱怨完的第二天,那些欺負過他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且打聽過後他才知道,這三次的死者全都是嚇死的,包括一開始那幾個混混!
這下週書生心情有些複雜了,他看向自己的銅鏡,雖然不相信它一面鏡子能做出這些事情,但這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吧?
“銅鏡,這些都是你做的嗎?如果是的話,你、你去找那個騙走我們家祖宅的傢伙,嚇唬嚇唬他,讓他····…讓他把祖宅還給我,但千萬別要他的命好嗎?”
這種事情,周書生怎麼都不願意相信,他是讀書人,不相信有什麼神鬼妖魔。
可是這一切太過蹊蹺,實在是解釋不通,思來想去,他決定試驗一下,對鏡子說出了這樣的話。
前半夜他輾轉反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心裏又緊張又害怕,而後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他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那個在他父親死後花言巧語騙走他祖宅的黑心商人跪在他門口,雙手奉上地契和房契還有祖宅的鑰匙,求他收下。
那副被嚇得臉色發青的樣子以及眼前的房契和地契以及他們祖宅的鑰匙令周書生渾身發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靜靜躺在桌子上的銅鏡。
他問這黑心商人到底怎麼回事,後者怎麼也不肯說,放下地契房契和鑰匙就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其實到此,周書生的心理應該是很矛盾的。
人性是這世界上最經不起考驗的。
有這樣一面鏡子擺在面前,能夠幫你殺光所有欺負你的人,能夠幫助你實現願望,奪回想要的東西,又有誰能抵抗得了這種誘惑呢?
另一方面,他心頭又有種奇怪的感覺,回到自己失而復得的祖宅時,得到那些欺負他的混混的死訊時,他又發自內心的感到愉悅,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就這樣,他留下了銅鏡,以後有什麼事情還是向銅鏡傾訴,或者說是許願更加恰當。
而銅鏡什麼都會幫他完成。
他開了幾家商鋪,變成了有錢人,巴結和奉承他的人多了,他不再孤獨,每晚都應酬到很晚纔回去。
直到某一天,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懶得去洗漱,就這麼躺在牀上準備睡覺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嘆息聲。
他一下子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他家就他一個人啊,也沒有請什麼下人,哪裏來的女人聲音?
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半天,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在酒精的作用下,睡意席捲而來,他躺下之後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他被渴醒了,坐起身正想要下牀倒水喝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的桌子前坐着一個人!
試想一下,沒有父母或者父母都在外地,自己一個人獨居,半夜起來想要喝水,卻發現自己屋子裏多了一個人。
就這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你。
好些膽子小一些的,恐怕當場都得嚇死。
周書生也被嚇得夠嗆,動也不敢動。
嘆息聲再度響起,他渾身發抖,冷汗長淌,可過了一會兒,那個“人”卻消失了。
最終,周書生也沒有敢起牀去喝水,而是在被窩裏躲到了天亮。
自此開始,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這有了錢,自身相貌和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這說媒的媒婆自然而然也就找上了門。
周書生二十好幾了,早就到了該結婚成家的年齡。
從前的他不是自己的世界裏只有讀書,也想找個伴,可他窮成這樣,誰願意跟着她呢?
最終,他看上了一個家裏賣文房四寶的姑娘,兩人都酷愛讀書,有很多共同話題,十分聊得來,彼此給對方的第一印象都不錯,商量了一下,確定了彩禮等等細節之後,他們就正式訂婚了。
周書生真的很開心,也許他對這姑娘沒有多少所謂的愛情。
但是在那會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爲重要,全靠父母給孩子選擇結婚對象的年代,能找到一個聊得來的,彼此互不討厭,能過到一塊兒去的,就偷着樂吧。
當時多得是那種脾氣秉性完全不合,沒有共同話題,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甚至新婚之夜前見都沒見過就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夫妻。
可是就在大喜之日的當天,新娘突然發了瘋,用筷子捅死了自己的父母,而後投河自盡。
那些賓客或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週書生卻清楚的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在他未過門的妻子身後,抓着她的手做出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