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別人不一樣,即便是她裝得和別人一樣。
“簡一...你...”
她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
輪椅在地上轉動的聲音響起,慢慢地移動到窗前。
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阿玥,你見過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嗎?”
她垂着的眸子動了動,卻沒有看這個距離自己很近的人。
“那些面對戰友離去,患上了ptsd應激障礙的人,他們的痛苦,我見過。”
“很多人,因爲如此,不得退伍。”
簡一停頓了一下,“可是,退伍並不是他們的痛苦的結束,有些人,沉浸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但是後來...卻成爲對社會,對國家,都是十分危險的定時炸彈。”
“所以...阿玥,你的情況真的不算什麼!”
他手掌輕輕放在葉一玥手背的紗布上,厚厚的紗布裹住了那猙獰的刀口。
她掌心中的傷口,不全是爭奪匕首時留下的。
還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很可見骨,力道再大一點,就會透過手背,這隻手就永遠的廢了。
那道傷口的痕跡,他在抱着她回來的時候就檢查了。
從各個方面來看,那傷口都不是別人弄的,只有自己,才能傷成那樣。
“阿玥...你的意志力已經很強大了,所以...給我個機會,讓我陪着你好起來,好嗎?”
葉一玥猶豫了,她諾諾地說了一句,“要是永遠都好不了呢?永遠都像是一個怪物一樣...”
簡一附身,手臂輕輕地環住她的身子,“那就來一場現實版的美人與野獸吧...”
他擡頭,眼神撞進她迷茫的眼眸裏,“大言不慚地說,我還算是一個美人吧!”
葉一玥看着忽然出現的大腦袋,又被他的話語氣到,“你纔是野獸呢...”
看她破涕而笑,簡一的臉上再一次綻放出笑容,“怎麼辦啊,我的阿玥可不好哄了,小心思這麼敏感,我便只能自我犧牲,不要臉了...”
他輕挑眉梢,手臂小心翼翼地撐在她的身體上方,不讓自己的重量壓到她的傷口上。
“阿玥...就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葉一玥瞧着眼前這個男人,最開始他還是那種說一不二,霸道得讓人生氣的那種性子,怎麼一下子,就變得像一隻可憐的大狗狗。
她擡手,終於對一直心心念唸的短髮下手了,“簡一,你是被人奪舍了嗎?那雷厲風行,冷漠無情的勁頭哪裏去了?”
手底下的觸感,簡直好到爆了。
短短的發茬在手心裏摩擦,本以爲應該是很硬的那種,觸手確實柔軟的。
讓她愛不釋手的,就像再多摸兩下。
簡一也很配合,頭在她的手心裏蹭蹭,“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想着推開我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悶悶的,叫人聽着,心肝都跟着顫抖。
葉一玥真的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對不起...”
“不要你的對不起...”
他這邊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的敲門聲再一次響起,“老大,你要的飯菜送來了。”
簡一第一次覺得手下辦事的效率太快了,也是很煩人的。
然後對着門口喊道,“進來吧!”
簡一不情願地起身,坐直了身體。
端着飯菜進門的簡一手下,將飯菜擺好,桌子拉到他的面前,然後便很識相地退到門外,將門帶上時說道,“您喫好了叫我。”
人影消失,速度奇快。
桌面上的飯菜散發着誘人的香味,葉一玥看了一眼,有些哀怨。
“我昨天就沒有喫飯。”
這幾道菜,就是剛剛她說的那幾道。
對於簡一來說,左右手拿筷子都不成問題,所以傷了一隻手,也無妨。
他拿起筷子,將熱騰騰的飯菜送到嘴邊。
“嗯,確實很香!”
葉一玥看了一眼,默默地轉過頭,“簡一...你心眼壞透了...”
耳邊都是男人爽朗的笑聲。
門外守着的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珠子。
他真的好想開門看看,笑成這樣的老大,究竟是什麼模樣。
但是他還想留着這條小命娶媳婦,還是算了吧。
就這樣,葉一玥和簡一度過了幾天算得上安穩,沒有人打擾的時間。
除了平時換藥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疼得齜牙咧嘴,剩下的時間嘴角都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天晚上,葉一玥再一次換完藥,護士叮囑她不要碰水離開後,簡一才轉過頭,一臉心疼地看着她。
大掌握着她的小手,不停地摩擦,“再堅持堅持,等傷口再好些不用上藥了,就沒有那麼痛了。”
爲了能更好地照顧這兩人病號,簡卓給兩人換了病房,外面的隔間裏住着一位護工,門外簡一的手下,一直守着,沒有離開。
簡卓因爲工作的事情,已經暫時回了京都,等再過幾天,葉一玥的身體好一些,會派車來接兩人回京都的醫院。
這樣,他們這些人也方便照顧。
葉一玥和樂芷傷成這樣,自然是不能再工作了。
公司停止了他們的一切業務,另外三人卻不能久留。
至於任敏,王叔來的時候,給了她一份資料,上面羅列着任敏暗地裏做的一些齷齪的事情。
但是裏面沒有任何明確的指向性證據,她不好下手,便讓王叔派人盯着她,等到收集夠了證據,她便讓任敏直接鐵窗淚,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簡一同時也讓手下的去收集證據,葉一玥本想拒絕,他卻說,“證據多一個收集,就早一日送她進去,這點事情你都不讓我做,我在醫院,豈不是要閒出手了!”
葉一玥無法,就只能答應了。
還有她換藥的事情,她本意是讓他迴避一下,畢竟腹部和肩膀的位置,都挺敏感的。
她幸好身材比較鐵板,穿着病號服也不明顯,要不然還真是很尷尬的。
畢竟兩人,現在,還沒有到那個程度呢。
但是簡一不肯,就每次她換藥的時候,他都守在身邊,拉着她的手,背對着她。
寧可身子擰巴成那樣,也不願意離開。
弄得她連喊疼都不好意思。
護士給她整理好衣服,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