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月自出了車禍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明淮。
明淮也讓陸銘去看過姚星月，姚星月當時是不願意見陸銘的。
只是沒想到，再見面，她會在警局。
姚星月看到明淮的時候，她一直很倔強的眼神終於有所動容。
警官拿了紙筆遞給明淮，“簽了字就可以帶她走了。”
“麻煩了。”明淮簽了字。
陸銘脫下了外套披在姚星月的身上，姚星月並沒有領情，扯掉他的衣服，丟回給陸銘。
陸銘皺眉，“星月，你……”
“我身上髒，怕弄髒了陸少的衣服。”姚星月的聲音沙啞，像是煙抽多了的那種沙啞。
“姚星月，你在說什麼？”陸銘很不習慣姚星月現在的態度。
姚星月沒理陸銘，站在明淮面前，突然對他笑了一下，“謝謝你，明總。”說罷，她就準備走。
“姚星月。”明淮喊她。
姚星月停了下來。
她從包包裏拿出一支菸，點燃，然後回頭看着明淮。
現在的她，濃妝豔抹，舉手投足間都帶着風塵氣，她看明淮的眼神也帶着一絲挑逗，“明總是對我產生了同情心還是想要光顧我？我不貴，不過怕比不上江柚，會污了明總的眼。”
陸銘聽着姚星月說這話都氣不打一處來。
明淮更是沉了臉，走過去一把搶下她嘴角的女士香菸，掐斷，盯着姚星月，“你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呵。”姚星月深呼吸，臉上的表情帶着諷刺，“我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自認爲我從來沒有害過人，我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爲什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你看我現在是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臉上這些粉要是不塗厚點，要是不在晚上出沒，都沒有人會看我。還有啊，我得了性病。”
姚星月紅着眼睛盯着明淮說：“就那一次。”
明淮的心在這一刻狠狠地沉了下來。
陸銘也聽到了，瞳孔震驚。
她說的那一次應該就是去接近楊澤新的那一次。
姚星月看到他們呆滯的表情，自嘲一笑，“性病，車禍讓我毀了容，你們說，我該過什麼樣的生活？”
“我花了很多錢都治不好，醫生說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當媽媽了。”姚星月眼裏的淚滑落下來，“我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突然變成了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現在變成了曾經最唾棄，最瞧不起的那種人了。”
她哽咽着，“明總，陸少，你們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陸銘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地踹了旁邊的大樹，嘴裏罵着髒話。
明淮也紅了眼睛。
他確實是沒有想到那件事會讓姚星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就是毀了她的前程和一生。
“我找人給你治。”明淮根本就沒有辦法放下姚星月，任由她再這麼墮落下去。
姚星月流着淚笑着搖頭，“做你助理的時候我存了不少錢，錢都花完了，也沒有辦法治好。就算是治好了，那又怎麼樣？我以爲這具不過是肉體，將來會腐爛在泥土裏，可以不在意的。”
明淮的手緊緊地握着柺杖。
姚星月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我後悔去當那個救世主。我不是江柚，我得不到你們的庇佑。”
“我不出現在你們面前，是我對你們最後的善意。”姚星月的聲音在顫抖，“我害怕我看到你們那麼幸福，我會忍不住破壞。我不想變成一個惡毒的人，所以，也請你們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姚星月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淚，堅定地看着他倆，“你們曾經對我的照顧，在此時此刻，都一筆勾銷。我的命，我認了。請你們以後，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陸銘還想追，明淮拉住了他的手。
“我一直以爲她很堅強，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夠扛得過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陸銘望着姚星月離開的方向，很是懊悔。
明淮眸光微斂，“再怎麼怪也怪不到你身上，是我，把她拉進了這個深淵。”
“不管是誰，現在怎麼辦？”陸銘很着急，“真的不管了嗎？”
“你叫人盯着她，別讓她受欺負了。”明淮說：“她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被我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陸銘紅了眼，握緊了拳頭，“楊澤新那個畜生！他怎麼不去死！”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被毀了。
“這件事不要告訴江柚。”明淮提醒陸銘。
陸銘知道。
其實本來就與江柚無關，是他們把姚星月找來的接近楊澤新的。
誰都沒有想到楊澤新那個畜生會幹出那樣的事。
如果江柚知道了，肯定會自責的。
也害怕江柚知道姚星月現在的樣子，激怒她去找楊澤新。
那個時候，害怕收不了場。
晚上，江柚給明淮打了電話發信息，問他事情處理好了沒有。
明淮沒有回覆。
晚上十點，江柚剛哄明朗睡了，手機就亮了一下。
她看完信息立刻去開門，明淮站在門口，神色不太好。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江柚擔心。
明淮盯着她，其實在姚星月說她得了性病之後，他轉念擔心的是江柚。
如果那晚，他沒有及時出現，那江柚會不會也變成姚星月那般……
明淮不敢去想。
姚星月那麼堅強能扛的人，都垮了，那江柚呢？
明淮承認自己自私，在這種時候，擔心的也只有江柚。
“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江柚見他盯着自己一動不動，趕緊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明淮深呼吸，眸光動了動，他嚥了咽喉嚨，“千萬，不能接近楊澤新。”
江柚聽到楊澤新的名字臉色都變了。
這個名字會讓她產生強烈的不適。
她意識到他去處理的事情跟楊澤新有關。
“嗯。”江柚的情緒，也低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