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施？”
“嗯。施捨的施。”施然繼續喫着東西，她淡然地解釋着。
裴明州看着對面這個人，這張臉帶給他的熟悉感，還有她出現在施家外面的馬路上，這些都在表明離他所想的越來越近了。
她，跟施琪……
裴明州不敢再想。
施然見他發着呆，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裴明州搖頭，這飯他喫不下去了。
施然也不勸她，自己喫飽就行了。
喫得差不多了，施然抽了紙巾擦了嘴，“我喫飽了，謝謝你的款待。”
說完，她站起來，拿上了包包準備走人。
裴明州沒有再叫住她。
他猜測得到她是誰，但是她應該是不知道他是誰的。
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誰知道他們各自的身份呢。
裴明州沒想過會再見施然，如果不知道她是誰，他或許還可以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
現在知道了，不會了。
……
施然每天還是做着兼職，哪裏有活就去哪裏幹。
朋友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她不願意去。
剛去工資給得不多，而且錢來得不夠快。
她需要每天都看到錢，不然心裏不踏實。
年已經過完了，很多人都出來找工作，兼職這種活沒有之前多不說，工錢也沒有之前高了。
施然把手上的錢都存到母親卡上，她如今也變得很拮据了。
母親跟她說過，可以去找姓施的。
如果她去，姓施的不可能不給錢的。
施然沒有聽母親的話，她若是去了，那她算什麼？
姓施的不認她們母女，她又何必眼巴巴地貼上去，爲了要那點錢，不顧尊嚴？去任人踐踏？
她是窮，但她有骨氣。
兼職羣裏有人發了一條兼職廣告，內衣模特。
一天只需要拍兩個小時，就給一千塊。
這錢，很好掙。
但是，也不好掙。
有些東西不用說明，大家都知道。
羣裏有人試探着問正不正規，發出廣告的人自然是稱正規的。
後面又說了一句，如果被選上了，就可以籤公司了，那個時候掙錢更快。
至於這後面的話，施然沒有多在意。
她覺得一小時五百塊，確實不錯。
她便加了對方的微信，詢問了一下詳情，對方也很耿直，有問有答，最後把地址給她，讓她自己去攝影棚看看，要是覺得可以，再說。
施然坐公交去了那個地址，在寫字樓裏。
有一間很大的工作室，裏面有攝影器材，看起來已經在做拍攝準備了。
施然走進去便有工作人員問她是不是來面試的，她在猶豫着要不要點頭。
這裏人很多，男人女人都有。
可是，做內衣模特意味着只遮三點，她沒做過，始終還是有一點點牴觸的。
在這麼多陌生人眼裏穿着清涼，然後在鏡頭前擺弄着姿勢，她意識到可能自己完不成這份工作。
最終，金錢還是沒有戰勝她的內心。
她從裏面出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錢，她掙不了。
“喂，小妹妹。”有人叫她。
施然回了頭，一個穿着很時尚的女人朝她走來，“你是來面試的吧。怎麼走了？”
“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女人太懂她們的心理了，“其實沒有什麼好害羞的。而且，我們的拍攝並不是單獨的，我會現場看着的。”
施然還是搖頭，“我沒興趣。”
“你的身材和外在條件都很好，如果效果好，我會跟你簽約。那個時候，錢會更多。”
女人很會拿捏這些小姑娘的心理，她們既然願意來，那肯定是衝着錢來的。
只要錢給到位，會動搖，會同意的。
施然確實很希望自己能掙很多錢，但她還沒有到爲了錢去做自己心裏牴觸的事情。
“很抱歉，我真的沒有興趣。”說罷，她便轉身走。
到了電梯那裏，她按着電梯，有點緊張了。
害怕對方會追上來。
好在，沒有。
電梯上來了，電梯門一打開，施然擡眸就看到裴明州那張臉。
裴明州也沒有想到竟然又遇上了她。
“小姑娘，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女人上前，拉住了施然的手。
施然應激了，快速地甩開對方的手。
女人還想再去拉她，結果被裴明州伸手攔住了，他盯着女人，“你想做什麼？”
“她來面試內衣模特的，我帶她去面試。怎麼了？”女人看着這個多管閒事的男人，有點不悅。
裴明州一聽說是來面試內衣模特的，他就回頭看了眼躲在他身後的女孩兒。
她就這麼缺錢？
不是，她不是姓施嗎？
施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她只要跟施家要，根本就不用這麼辛苦。
“我沒有面試。”施然站在他身後小聲說：“我只是看了一下，就走了。她追出來，想說服我。”
“呵，小姑娘，你來都來了，不就是想嘗試一下嗎？你不想賺錢了？”女人嗤笑一聲，“想賺錢，就得大膽邁出這一步。”
裴明州退進電梯裏，盯着女人，然後伸手按了電梯關門鍵。
那女人站在外面，倒也沒有再追了。
電梯門關上後，裴明州站在一旁，看着施然。
施然很冷靜，看起來並沒有爲此受到驚嚇。
“爲什麼每次見到你，你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在工作？你那麼缺錢？”裴明州問她。
施然笑了一下，“誰不缺錢？”
“你想做什麼工作？我可以給你留意一下。”裴明州原本想過就算是再見到她，也要保持距離。
只是剛纔的情況，他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施然搖頭，“不用麻煩了。”
“可是像你這麼無頭蒼蠅地找，也不是個辦法。”
“我習慣了。”施然盯着電梯下降的數字，明顯不想再和裴明州聊這個話題。
裴明州並不是想管她，只是提了這麼一嘴而已。
電梯到了，施然走出電梯。
她回頭，“剛纔，謝謝你。”
裴明州站在電梯裏，沒有出去，只是點了一下頭。
施然轉身乾淨利落，毫不猶豫。
裴明州重新按了電梯，往上。
他從來沒有聽施琪說過她有姐姐或妹妹，施琪的父親個人簡歷裏，生育欄那裏只有“一女”。
可是，施然的姓氏，還有和施琪相似的面容，他猜測施然可能是施父在外面的私生女。
只是不知道施然知不知道他和施家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