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園一夜之間變得寂靜了,整個別苑被洗刷了一遍,沒有一絲有人住過的痕跡。

    荀揚得到消息是在第二天的晚上,他剛躺在牀上,熄了燈,突然一道勁風襲來,一個包着紙的石頭穿窗而入地落在他牀前的地面上。

    看到那紙條的字後,他立即穿好衣服地衝出了房間。

    他站在青園的院中,看到死寂一般的院落,心中涼了大半截。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在短短的幾天裏,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先是夏承遠病了,可他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探問過太醫,也慰問過夏夫人,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

    眼看科考在即,只要把這些人送出去就完成任務了,可現在……

    怎麼辦!

    一共二十個人,連着別苑中的人,怎麼可能全都不見了呢,飛了!

    他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雖然他的直屬上司是夏承遠,可現在他已經斷線了,這件事太大,不容他猶豫,只能找其他人想辦法了。

    他轉身就走,卻突然略了在別苑內的一棵樹上,還蹲着一個人,正用一雙獵鷹般的眼睛盯着他。

    而此時在青園的地下,卻如地獄一般。

    墨鷹靠坐在太師椅中,手裏持着一個紫壇壺,對着嘴地吸溜着茶汁,雙腿放在桌子上交叉地搭着。

    對面的木架子上正綁着一個混身是血的男子,此時已經垂着頭的他好像沒了生氣。

    可墨鷹知道,他可沒有那麼容易死。

    在這其他地方,正傳來鞭打和痛呼聲,更有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

    “齊容,裝死沒有用,就算你真想死,也得有那個本事纔行,不說出幾句真話來,就想這麼走了,閻王可不敢收你。”墨鷹語調輕鬆的道。

    木架子上的那人一動不動。

    這時牢門被敲了一下,傳來了一道男聲:“鷹哥,我那個沒氣了,用藥行不行。”

    “行!這麼不抗打,也不太像是個英勇之輩,皮肉之苦能抗,就用點其他的手段,遊戲嘛,就得花樣多點,他們想和咱們玩兒,咱們不奉陪都對不起他們。”墨鷹漫不經心的道。

    “得嘞!”那人高興地轉身離開。

    “潑醒他,再來一輪!”墨鷹下令後,站起身來出了地牢。

    他站在凌宸翊和秦茉的面前垂着頭,哪裏還有剛剛在地牢裏的神氣。

    “還沒問出來嗎?”凌宸翊冷聲問道,他已經不耐煩了。

    “還沒有一個吐口的。”墨鷹抿了下嘴。

    凌宸翊擡起他那凌厲的目光看向他時,墨鷹身上都跟着輕顫了下。

    秦茉輕敲了下桌子,再將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喝一口,壓壓驚!”

    墨鷹心更顫了,這個小王妃感覺比自家殿下還嚇人。

    可他不敢違抗命令,只能上前拿起那杯,一飲而盡地再放下。

    秦茉再爲他倒了一杯後,看向凌宸翊:“殿下莫急,這些人一定是經過訓練後,纔會被放出來的,對於嚴刑拷打,定當是有防範的,不然,這些人送出來不就是來送人頭的,而且會將他們的祕密都暴露出去。”

    “已經兩天了,錯過這個時機再想問出什麼,就難了。”凌宸翊蹙眉道。

    “他們不怕咱們,大不了一死了之,也可明心智,更能表忠誠,但他們總有怕的東西,只要知道他們怕什麼,就好辦多了,我堅信,是人,就有軟肋,就看能不能找出來。”秦茉脣角帶着淺笑的道。

    凌宸翊輕點頭:“一羣死士,有什麼軟肋!”

    秦茉爲他也倒了一杯酒,雙手遞到他的面前,笑道:“殿下,你想他們是個什麼組織,這麼精密的地方,會出叛徒的機率是多少?”

    凌宸翊手握着酒杯,看着她:“嗯?”

    秦茉再咧嘴一笑,細心地解釋道:“殿下就是着急了,而且從時間上來說,他們失蹤得越久,對咱們越不利,那些人找到他們的機率就越高,這些人一旦要是死了,對於咱們來說,是個大損失,再想抓到知情的馬仔就更難了,所以,殿下說得對,最好在今天晚上,拿到我們想知道的情況,這纔是最好的。”

    墨鷹道:“可他們不傻,知道要是開口了,他們也就必死無疑了,所以纔會一直咬着牙不鬆口,可能也是盼着他們的人來相救!”

    “定是如此!”穆戰陽點頭。

    凌宸翊的臉更黑了些,這纔是他擔心的,一旦在京城之中打起來,必會驚動很多人,城中還有多少他們的同夥並不知曉,那些人要是蟄伏了,再想揪出可就難了。

    處置這些人,最好是在暗中行動,無聲無息纔是上策。

    秦茉輕了下嗓子的道:“先看一下這個組織的組成部分,從我的瞭解的鳳仙山莊來看,那一家家一戶戶可不是假的,每年莊子上有人出生,更有人失蹤,可卻不見家中人如何的悲傷,這不奇怪嗎。”

    三人互看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秦茉再道:“這就是軟肋,也是他們爲什麼死抗的原因!”

    “怕家中的人出事?”穆戰陽道。

    秦茉挑了下眉:“有這個因素,如果說那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想必這些各地外莊子輸入的人員也不過就是嘍囉,但從那裏走出來,可以放在各地執行替換朝官這麼重的任務的,會是這些人嗎?”

    “不會!太冒險了。”凌宸翊立即回答。

    “我覺得也不會,那會是什麼人?”秦茉的眼眸明亮地看着他。

    凌宸翊會意地摸了下她的頭,面上有了笑意。

    墨鷹也明白了:“定是內部的主要成員,忠心必須是堅定的,方可有那種決心和能力。”

    “所以,他們以死明志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而且還是活着回去,那纔是他們最怕的,混身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明白,誰會相信他們隻字未說呢,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隔閡就有了,分歧一出現,人心亂了,內訌的事還會不出現嗎。”秦茉笑得格外燦爛地看着他們。

    墨鷹立即起身,對她深鞠一禮:“多謝王妃!”

    秦茉對他揮了下手的道:“那日墨統領沒在,林凱,你隨着去,將那日與斗笠人會面的那三個人揪出來,就從他們身上下手,其他人,都是聽命行事的,擔不起什麼大事,對了,那姓許的屍體別扔,還得讓他們其中的活人帶回去入土爲安呢。”

    “是!”墨鷹與門外同時應了一聲。

    穆戰陽笑道:“王妃高明。”

    “對付他們就得不講武德,哼!敢與咱們爲敵,就是在自尋死路!”秦茉得意地道。

    凌宸翊寵溺地看着她:“我家茉兒就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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