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僅僅是因爲香君父親曾經是他的部下嗎？
福金冷靜的分析着，蔡家和宗澤李綱他們這些直臣不同，蔡家的人，在他們的朋黨眼裏是敵對的。
那麼現在的這個局面，是一處什麼戲碼？
是另有所圖，還是故意羞辱？這裏是自己的莊子，自己一家人來這是臨時起意的，所以在這遇見他們純粹就是一個偶然。
偶然性的事件中，發生了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看似是沒有什麼謀劃，但是謀劃這種東西，在他們這些人老成精的老臣手裏，就是隨手即來的事情。
從眼前的好處來說，香君拜宗澤義父，是有着好處，起碼香君的能力得到了提升，而原本按照蔡鞗的規劃，香君的位置其實是有點難爲她了。
從另一個方向去說，這香君是蔡家的人，無論她現在是不是過門的小妾，起碼在這東京城內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蔡家五郎，是唯一一個娶了公主，當了駙馬，還能擔任要害職務，也是能娶小妾的一位駙馬都尉了。
百姓可能是認爲這是官家的關照，蔡家的榮耀，以及公主的寵愛。但是在一些大人物的眼裏，可不是這樣的。
蔡鞗的上位，完全是憑藉着他自己的能力，以前是一個只知道玩樂，只知道賺錢的紈絝，雖然讀書，但是絕對沒有那麼高的才情。
先是在桃園詩會上的三首詩，讓所有人認識到了他的才華，又本是經商的好手，後來還搗鼓了一種新奇的酒，降低了北方遼國的歲貢。
然後再在一個小圈子裏的人還知道，蔡鞗還引得遼國的一位郡主追來，更是對蔡鞗動了真情。
甚至有些有能力的人，消息靈通的人，還知道蔡家掌握了一種新的製鹽技藝，更是有人知道那晚蔡鞗說的那些什麼經濟打壓的策略。
當然了，這製鹽的技藝，還有經濟打壓的策略是蔡京故意放出去的。
這就是蔡京的手段，雖然不允許蔡鞗自己做，但是他卻是在做。因爲這件事情蔡鞗做，不夠資格，甚至是壓根就不會有人重視，但是蔡京夠格啊。
而且在做事之前，先放出風聲，看看外面的反應。
福金隱晦的看着一眼眼前的兩個老人，她不認爲這些事情這位兩位會不知道。
李綱和宗澤都能和樞密院說上話，樞密院是管理軍事的一個部門，而且在這樞密院之下，還有着軍方自己的情報系統。
福金深深的思慮後，知道坐在一起喫飯，問題不大，但是香君拜義父的這件事情，是不是剛纔自己等人腦袋有點熱過頭了。
若是這件事讓有心人知道了，拿去做了什麼文章，那將來打的就是自己公爹的臉。
到時候，面對這件事情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趕走香君，那麼如此一來，蔡鞗就等於是失去了一條手臂，也就是傷了蔡鞗的設想。
福金在思索，楚楚也在思索，甚至楚楚想到的比福金還要多。
論陰謀，福金不如楚楚，福金剛纔想到了都是面上的陽謀，一個認女，宗澤什麼損失都沒有，就可以壓制，甚至是打擊了蔡系一脈。
但是楚楚想到的還有另外一方面，那就是這件事情的背後，是不是還有着另外的什麼企圖。
他們是不是看出了蔡鞗有着什麼計劃，否則單論一個什麼老部下，還是離開了很久的老部下，是不可能有理由認其女兒爲義女的。
如果認了香君爲義女，那麼將來，香君真的帶軍了，宗澤要是以義父的名義向香君直接借兵，或者是調度指揮，索要，那麼香君給不給？
給了，就是損害了蔡鞗的利益，甚至是拿走了蔡鞗的保障，更是能讓香君和蔡鞗決裂。
畢竟要是香君真的建立起了軍隊，那可都是花的蔡鞗的錢。
要是不給，那麼將來就會有人說香君不顧父女之情，甚至要是在危機關頭，一場戰爭的失敗，都可能說是香君的故意阻撓拖延，甚至是不支援。
那麼肯定到時候，就會有人說是蔡家的作爲。
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是香君只是佔了一個小便宜，但是將來可能是要喫大虧的。
幸虧是蔡郎及時出聲，要不然可真就是後悔莫及了。這要是拜了下去，再想反悔，那就是讓宗澤很沒面子，還弄的香君裏外裏的不是人。
雖然蔡鞗現在就很讓宗澤沒了面子，但是鑑於剛纔蔡鞗已經罵了他們好一會，而且道歉都是帶着暗損，那麼現在蔡鞗的打斷倒是顯得不那麼突兀和重要了。
起碼能讓人在心裏更能接受這一點。
在座的只有黃翠翠沒去想什麼事情，因爲這和她現在沒什麼關係。
但是不代表黃翠翠的心裏就真的沒想什麼，她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要不然一開始也不會提醒香君先看看大婦和蔡鞗的意見。
雖然一開始，黃翠翠的想法是黑暗的，但她是搞情報的，天生就待在黑暗的地方，所以往黑暗處去想，是她的天性。
現在最尷尬的是香君，她已經跪在了地上，是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就那麼尷尬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了。所幸還有蔡鞗是站着的，可以陪陪她。
香君的腦子雖然不如楚楚的好使，也沒有福金的那些陽謀手段，甚至也不如黃翠翠的心裏黑暗，但不代表香君就不會想到這些事情，只是她想到的沒這麼多，沒這麼全面而已。
也是香君最信任，甚至是深愛蔡鞗，所以蔡鞗及時的插嘴，讓香君腦子清醒了一些，起碼香君是天然的信任蔡鞗，認爲他的突然插嘴不是盲目無知的。
但是！
但是蔡鞗的突然插嘴，只是因爲自己一時間沒有尋思過來，怎麼剛纔的事情突然轉變的就這麼快，所以才隨口問了那麼一句。他壓根就沒想到這些隱藏的暗流。